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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77)+番外

之前涉江她们中午回来的时候,便说了傅珺被王襄留了饭,说要写一天的字儿,还要看账什么的。沈妈妈听了,心下虽欢喜,却也心疼傅珺受累,此刻见了傅珺,那眼中的疼惜更是毫不掩饰。

傅珺便笑道:“不过坐了大半天罢了,哪里就累着了。妈妈慢些儿,地下滑得很。”又吩咐小丫头“还不快去扶着妈妈,小心脚下,看滑倒了。”

一面说着话,傅珺一面加紧几步走了过去,沈妈妈便拉了傅珺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方才笑道:“今儿一整日没见着姑娘,老奴这心里总放不下。姑娘回来便好了。”

傅珺知道,自王氏去后,沈妈妈对她便犹为着紧,就跟那母鸡护雏似的。而自从来到姑苏,傅珺也的确便一直没怎么跟沈妈妈分开过,一整天见不着的事更是从未有过,也难怪沈妈妈担心。

沈妈妈亲扶着傅珺的手,将她迎进了幄叶居。

傅珺一进屋门,沈妈妈便又是好一阵的嘘寒问暖,又是叫人送熬好的红枣汤,又是唤人添碳倒水,将一屋子人使唤得团团转。

好容易待一切都停当了,沈妈妈便问傅珺:“老太爷怎么便叫姑娘写了一天的字儿?”

傅珺含笑道:“外祖父说我的字儿不够好,需得多练练,故此才叫我多写了几篇。”

沈妈妈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心中却觉得王襄有点过于严苛了。傅珺是个姑娘家,又不要去考状元,字写得端正便足矣,没的还真要写成一代大家不成?

傅珺此时已经坐在了靠窗的椅子里,手中捧着热茶,脚下垫着脚炉,身后还倚着软枕,简直不要太享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

沈妈妈见傅珺微有疲态,便挥退了小丫头们,只留了涉江她们几个在屋里。

便在此时,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在拍幄叶居的大门。

沈妈妈抬头往帘外看了看,自语道:“这会子都快饭时了,又是谁来了?”

不多时,便听那守门的仆妇便在外头禀道:“是锦晖堂的芮儿姑娘来了,说是替老太太传话的。”

沈妈妈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傅珺亦睁开了眼睛道:“快叫她进来吧。”

锦晖堂过来的丫头自是不能怠慢的,青蔓便跟着迎出门去,将那个叫芮儿的小丫头引了进来。

芮儿进门之后,便笑着向傅珺见礼问好,又道:“老太太着婢子给姑娘捎句话儿呢。说知道姑娘是个有孝心的,姑娘说的事儿老太太允了,叫姑娘明儿早饭后便去小佛堂抄经去。”

傅珺恭声应是,那芮儿又笑语了两句,便即去了。

这三年来,傅珺每年都会在王氏祭日前后抄上一卷经书,这也是常例了。因她抄经的日子不定,所以,宋夫人派人传过来的话,众人连同沈妈妈在内听了,皆未曾起疑。

第176章

其实,此事乃是王襄一手安排下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明日傅珺出门找空档儿。

那小佛堂便在四进院儿的西边,离着角门极近,进出方便。同时,因宋夫人对佛祖颇为虔诚,每回抄经、念佛诸事等,皆不许人进去打扰,更不许跟的人近身服侍。这也给了傅珺一个遣开随侍丫鬟的理由。

说起来,此事得以安排得如此顺利,与宋夫人的全力配合是分不开的。

棋考一事,宋夫人身为府中女眷的最高领导者,要说一点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知道得不多,但仅其所知的那点信息,也足够引起她的重视。因此,王襄只跟她略提了几句,她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不过,王襄却并未言明傅珺会寻机外出,只道他要安排傅珺在小佛堂替他抄写秘密文书,宋夫人便也信了。

待那芮儿一走,沈妈妈与涉江她们便忙开了,收拾了不少东西出来,预备明日抄经时给傅珺带上。

晚上临睡前,沈妈妈红着眼圈儿,坐在傅珺的床边柔声道:“姑娘的一片孝心,太太在天之灵定是知晓的。但姑娘也别不顾惜身子。那小佛堂里冷得很,姑娘明日宁可多穿些,莫要再嫌衣裳重了累赘。”

望着沈妈妈关切的面容,傅珺心中十分歉然,只觉得既愧对沈妈妈,亦愧对逝去的王氏……

可是,棋考一事胶着良久,傅庚与王襄面对未知的敌人。前路必有诸多危险,傅珺又怎么可能置亲人于不顾?想王氏在天之灵,也会原谅她这不孝之举吧。

怀着满心的愧疚,傅珺将头轻轻靠在沈妈妈肩上,轻声道:“我知道了。妈妈也别总想着我,也顾着自己一些儿罢。”

沈妈妈柔声应是,又亲自安顿了傅珺睡下,这才自回了屋。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因要抄经,傅珺便也没去锦晖堂请安。而是用罢朝食便即去了小佛堂。

宋夫人已经提前叫人将小佛堂清扫了一遍。又新添了碳盆等物,连小佛堂外口儿的那间杂物间也收拾了出来,预备给跟的人歇脚儿。这一番安排,比往常那是周到了十倍不止。

沈妈妈亲自过来看了一遍。见诸事皆妥。这才放了心。又叮嘱涉江她们几个好生在前头候着听唤。方自去了。

待沈妈妈走后,傅珺便端坐于蒲团上,专心抄起经书来。

小佛堂里长年点着牛油蜡烛。光线充足,唯一的不好便是没有窗户,看不到外头的情景,也无法估算时辰。

傅珺原是有一块小金表的,不过,那是王氏留下的遗物,她一直十分爱惜,并不常戴在身上。更兼今日她需要乔装出府,这些容易引人怀疑的零碎物件,自是更不能带了。因此,她只能静下心来,慢慢地抄写着经文。

香炉里点着细细的线香,空气微温、檀香暗浮,傅珺将注意力集中于笔尖,渐渐地,那涌上心头的浮躁与不安,便在那一捺一点、一字一句间,慢慢消散了开去。

一个上午便这般安静地过去了。

到得午时,简单地用了些米饭素菜,打发走了涉江她们,傅珺便又开始继续抄经。她这里方写了两行字,便听见外头涉江她们见礼的声音道:“给老太爷请安。”

傅珺一听便知这是王襄来接她了。她连忙站起身来,王襄已经带着人直接走了进来。涉江几个便跟在他身后。

“见过外祖父。”傅珺款步上前见了礼。

王襄便虚扶了她一把,和声道:“外祖父过来瞧瞧你。”说着又向涉江她们看了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四丫头说几句话儿。”

傅珺对涉江她们微微点了点头,几个丫鬟齐齐应了声是,便皆退了下去。

看着眼前重新合拢了的棉帘子,傅珺走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外祖父,许管事呢?”

王襄温声道:“许管事随后便到。”

傅珺点了点头,按下心头的焦急,重又坐回到蒲团上,耐心等待着许娘子的到来。

昨天,经王襄与田先生商议过后,决定将讯问的时间放在下晌。因下晌街上人多些,他们这一行人便不容易打眼。就算有人暗中盯梢,也可借着人多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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