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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9)+番外

青蔓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染了些凤仙花的花汁,忙笑道:“方才去后花园里掐了几朵花儿,不小心将花汁儿沾手上了,婢子这就去洗。”

傅珺侧头细看了一眼,便道:“很好看,是什么花?”

青蔓便笑道:“回姑娘的话,是凤仙花儿。”

“凤仙花么?”傅珺面上微露疑惑,口中也随之问了出来,“咱们这院子里也有凤仙花儿,便在那西北角的花坛里,好大的一丛呢。前儿你还说那花儿开得好。做什么你今儿倒要去后花园摘花?是有旁的事情么?”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自落水以后,这还是傅珺头一次说这么多、这么长的一段话。若不是见她面色红润,蒋嬷嬷都想摸摸她的头看她有没有发烧。

青蔓更是心下骇异。她再没想到傅珺的记性/竟如此之好,连她一个二等小丫鬟前两天随口说的话都能记得一字不差。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话才是。

她抬起头,却恰好迎上傅珺的视线,见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地看了过来,竟像是透着种说不出的冷意,盯得青蔓后背便是一寒。

第015章

不由自主地,青蔓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嘴里已是竹筒倒豆子般地道:“是沈妈妈给了婢子一件差事,让婢子跟着李娘子和张大夫,看他们出门后都遇见了谁说了些什么,婢子这才出了门儿。婢子错了,没跟姑娘说实话,请姑娘责罚。”说罢她便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傅珺。

傅珺也愣住了。这样的结果,她完全不曾想到。

方才她只是随口一问,得到回答后,青蔓前几天的说的话便自动跳进了脑海,于是被她习惯性地抓住了小丫头话里的漏洞,又习惯性地追问了两句。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作为一位前警察,寻求真相是她的使命,这种对真相的追求几乎已经刻进了她的血脉,成为了本能。刚才有那么一刻,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这是在异时空,眼前的小丫头更不是前世的嫌疑人。

见青蔓吓得跪地不起,傅珺心中极是歉然,便笑道:“我不怪你,快起来吧。”

她已经尽量言语温和了,然而这话听在青蔓耳中却是别有深意,她心下越发没底,脸色便有些发白。蒋嬷嬷在旁看着,便暗自点了点头,觉着傅珺这样,很有大家子姑娘的风范。

涉江对傅珺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是真没生气,便上前来对青蔓道:“姑娘既叫了你起来,你便起来。怪道方才敢不对姑娘说实话呢,可见你这心里便没将姑娘当正经主子看,连姑娘的话也不听。”

涉江这几句话说得不可谓不重,青蔓忙站了起来,颤着声音说道:“婢子不敢。”

其实,涉江也觉着颇为惊讶。平素看着姑娘不言不语的,没想到竟是心细如发,一句话就能断出真假来。

此刻见青蔓还算知机,涉江也是借机敲打她的意思,便又问她:“既知不敢,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可知了?”

“婢子这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姑娘说。”青蔓倒是一点就透,涉江满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青蔓便将自己所知之事尽数告诉了傅珺,说得极为详细。傅珺静静听着,没有作出任何表态。

待青蔓说完,窗外已是天色向晚,傅珺背光坐在窗前,怀里抱着那只布老虎,满脸思忖之色。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甚至还有些可笑。然而这屋里的三个下人,却并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皆是摒声静气,等着傅珺说话。

俄顷,傅珺向青蔓一笑,道:“很好,你下去吧。”

青蔓面上一喜,知道姑娘这是真的饶了她了,忙屈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态度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恭敬。

傅珺没再说话,望着窗外的视线里多了一丝茫然。

青蔓是她的丫头,被沈妈妈借去使唤了一回,傅珺心里并没什么切实的感觉。前世她也没当过领导,对于所谓御下之术更不甚了然。故而此事于她,当真如清风过耳,不萦于怀。她只知道,方才自己的表现应是让屋中几人刮目相看了。这样也好,毕竟以后是要长在一处的,互相也要慢慢熟悉起来才对。

外面的天色越发阴沉了,气温却并不低,依旧蕴着让人不安的燥热。傅珺看着木樨树高大的树冠出了会神。蓦地,一丝凉意掠上了面颊。她抬起头,细细密密的水线飘落了过来,扑了她一头一脸。原来是下雨了。

这雨自黄黄昏时开始下,至掌灯时分渐渐成势。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檐角与窗台上,听起来有一种格外的寂寥。

晚饭后没多久,便有人拍响了秋夕居的院门,来的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秀云。

她冒雨前来,是奉侯夫人之命送药材补品过来的,同时还将侯夫人的话转给了王氏。

侯夫人的原话是:“三郎媳妇既是身子骨不适,也不便太劳神,那大厨房采买一事便先叫个人顶着。没的为了这些闲事倒把身子淘坏了,倒是我这做长辈的罪过了。”

此外,她还叫王氏“好生养着,有什么需用的直管叫人去我那里领,一应皆从我帐上走。”还送了二两燕窝与一枝上好的参过来,却是给了王氏好大的一份颜面。

王氏因在病中,“眩晕”得无法起床,便只得面朝着荣萱堂的方向谢了侯夫人。当天夜里,秋夕居便在飒飒的雨声中开了小厨房,熬煮汤药与补品,那微弱的炉火亮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在外书房读书的傅庚,始终不曾出现。

金陵城的六月盛夏,随着这一场大雨进入了尾声。次日清晨,傅珺一觉醒来,只觉得空气里添了一丝凉爽之意。待门户开启,却见秋夕居的青砖地上落了一地的碎叶与残红。唯有院中那株高大的木樨树,经了一回风雨,愈显得枝叶青翠,亭亭有若华盖。

侯夫人免了大家三日/的定省,只说各房都累了,好生歇几天。傅珺便踏着一地的湿意去王氏那里请安。

王氏已经好了一些,能坐起来了。见了傅珺自是高兴。母女二人用了朝食,傅珺便留在正房陪王氏。巧云也一早过来请安,看那架势,俨然便是以姨娘自居,与王氏说话也少了几分谦卑,倒有些登堂入室的意思。

虽然这正房里人人看她都十分碍眼,然而,人家殷勤地过来请安,倒也不好就这么将人赶出去,便只得留下她说话。

王氏正与巧云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话,忽然便听见院中传来小丫头急急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惊慌的叫声:“太太,太太,不好了,爷出事儿了。”

王氏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傅珺也站了起来。沈妈妈便厉声喝斥那小丫头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还不近前回话。”

那小丫头也知道自己造次了,忙跑上前两步,跪在床前请罪,颤声道:“太,太太恕罪,婢子,婢子也是一时慌了。”

王氏便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且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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