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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218)+番外

那男人倒也没再多问,只深深地看了明通法师一眼,语气肃然地道:“我家主子有要事来此,还请法师帮着安排一二。”

明通垂着眼睛看着地面,语声淡淡地道:“老衲明白。”

那男人的面色便又冷了一冷,寒声道:“法师最好亲自安排,勿要假他人之手,以免我家主子被人窥破了行藏。”

明通的两个眼睛依旧微微阖着,淡声道:“老衲自是从未见过施主。”

那男子冷笑了一声,淡声道:“算你这老和尚聪明。”说罢便一摆衣袖,大步往外头走去。

明通法师依旧神态安详地站在阶前,宽大的僧袍在风里飘摆着,瞧来极是淡然。唯有那双见惯了世间悲喜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深深的忧虑。

那灰衣男人不急不慢地步下台阶,自大殿所在的院门出来,四下看了看,这才踏上了右首一条极陡的石阶。这石阶的尽处是乃是灵岩寺的塔林,穿过塔林再往里去,便有一所极为清幽的小院。

此时,那院中的石桌前正有两人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个人双眉如剑、眸若寒星,赫然便是英王刘筠,在他身旁站着的虬髯大汉便是赵戍疆,而傅珺所见的那个灰衣男子,自然便是曾被赵戍疆讥为何麻子的何靖边了。

何靖边悄无声息地跨进了院门,先是单膝点地向刘筠见了礼,方沉声禀告道:“禀告主子,属下已经与那明通老儿说过了。”

刘筠挥手叫了他起来,低语道:“人家是明通法师,你这般说也太失礼了。”

何靖边躬了躬身,未曾说话。一旁的赵戍疆破天荒地没跟着刘筠数落何靖边,而是咕咕哝哝地道:“这明通当年就是个花和尚,叫他一声老儿这都是客气的了。”

刘筠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老赵你这便不好了,俗语谓‘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人家现在已经洗心革面,灵岩寺的住持明通法师德高望重,世人皆知。”

第222章

赵戍疆便撇了撇嘴道:“主子心胸宽宏,不愿挟恩。当年若非主子出手相救,明通哪来的今天?”

刘筠摇了摇头,不再跟赵戍疆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何靖边道:“你追的那条线如何了?”

何靖边沉声道:“禀告主子,属下无能,追的那条线到了姑苏便断了。属下唯一确定的是,当年南山国公主之女,确曾在姑苏出现过。属下还查访到了一位年迈的匠人,他说当年他和他师傅曾经接过一单奇怪的生意。”

“哦?”刘筠不由精神一振,便问道:“细细说来。”

何靖边便道:“这匠人说,当年他的师傅接的那单生意,是要为一户人家挖冰窖并在窖中建屋。按说这生意并没什么,但据这匠人回忆,这冰窖挖得极大极深,且这户人家住得极其偏远,他们师徒几个坐着马车走了两天才到,初时他们还以为是山里的民户,可这户人家给的酬金却十分丰厚,却又比普通民户富贵得多,平时出手也很大方,有一回还赏了他们师傅一锭金元宝,极富钱财。那匠人与他师傅私下曾谈论过,皆说不曾听说姑苏城外的山里还有这样豪奢的人家,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奇怪。”

刘筠便问:“这户人家住在何处?”

何靖边道:“回主子的话,若说此事的第二个怪异之处,便在这里。在接下这单生意之前的三个月,这匠人师兄弟几个与他们的师傅。不知何故便相继得了眼盲之症,不出三个月便皆盲了。他们请了好些大夫来看,都道治不好。当时他们还以为此生再也不能做匠人了。谁想就有这样巧,便在他们几近绝望之时,这单活计从天而降,且给的报酬又极高,可保后半生衣食无虞。因此这师徒几人对这户人家大为感激,这冰窖他们直挖了大半年才算建成,这期间这户人家并不着急,还派了人手过来与他们搭工。”

闻听此言。刘筠的长眉便蹙了起来。道:“既是得了眼盲之症,那自是不知主人家在何处了。只是,这巧合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想。就在接下此单生意之前,师徒几人忽然全盲了。世间哪有这般巧事?”

何靖边道:“禀主子。这件事还有第三个奇怪之处。”

刘筠沉声道:“说。”

何靖边道:“这第三个奇怪之处。便是在做完这单生意后的几年间,这师徒几人的眼盲之症却又相继好了,如今这匠人耳聪目明。并无眼疾。”

刘筠长眉微挑,道:“还有此事?”

赵戍疆早忍不住睁大了一双铜铃样的眼睛,插口道:“真是奇哉怪也。”

刘筠沉吟了片刻,缓声道:“据我所知,那南山国地处海中央,盛产各类奇花异草,其中有不少皆可入药。南山国的秘药亦是奇诡万状、举世闻名,据说我知那秘药皆是无色无味之属,往往叫人防不胜防。当年先帝爷亲征南山国,是趁着那国中制药大师相继辞世,后继无人之时,方才一举得胜的。这师徒几人的眼盲之症,若说不是人为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只怕这其中少不了南山国秘药的作用。”

何靖边此时已是双眸发亮,道:“主子高见。属下也以为,这匠人所挖的冰窖,很可能便是受了那南山国人的委托。若真是如此,便表明主子追的这条线是正确的,那南山国的秘……只怕便在姑苏左近。”

刘筠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上,半天没有说话。

何靖边举眸看了看刘筠,忽然便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少女身影来。

方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少女那秀气圆润的下巴,雪白的皮肤与红唇,还有那隐在轻纱后清冷的眸子,皆让何靖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亦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平南侯府的傅四姑娘。

四年前的上元节当夜,在温国公府小公子的别院里,何靖边与傅四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傅四姑娘的容貌他是有印象的。

而今日所见的轻纱少女,虽脸模子长开了好些,但那眉目间的清冽淡然却没变。听闻傅四姑娘便住在姑苏府外祖父家中。何靖边觉得,他今天遇见的少女,很可能便是那位傅四姑娘。

此刻他便是在犹豫,是否要将此事也说予刘筠知晓。

便在此时,却听赵戍疆忽然道:“主子,若是属下赶着车,将那匠人的眼睛蒙住了,再带着那匠人走一走,那匠人会不会能记得当年的路?”

刘筠听了沉吟不语,何靖边便道:“主子,属下也曾想过这一点,还带着那匠人上了马车,只是那匠人却是记不太清当年走的路了。”

刘筠站起身来,在桌旁来回踱了两步,方缓缓地道:“此事已过去四十余载,这匠人年事已高,自是记不清了。况且那传言究竟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我也只是姑且查一查罢了。”说罢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靖边与赵戍疆俱不曾搭话,只肃手立着。

过了好一会,刘筠便又问道:“老赵,你查的事情有何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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