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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226)+番外

任氏便端起茶盏啜了口茶,傅珺却是未回座前,而是又往前踱了两步,来到了靠近窗前的一方条案前,拿起条案上的一只绿玉斗把玩着,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不知何时,外面的天色有些阴了下来。

傅珺向窗外看了看。窗上的流光纱将蟾月楼的庭院映成了一片青碧。粉墙之外,几杆修竹在初春的微风里摇摆着,那样的一种洒然写意,却分毫与不能渗进这阴暗的房间里来。

傅珺觉着有些疲倦。

可是,这场仗还没打完。为了她自己,更为了她至亲的亲人,她必须鼓勇前行,不可有一丝退后。

傅珺心思微沉,放下绿玉斗,缓步踱回到了座前坐了下来,一面端详着桌上点心碟子里的那盘子金果儿,一面在心里飞快地思量。

姜嫣那边她是不想出手管的。

此事是谁起的头,便由谁去收尾。傅珺可不想惹一身麻烦回来。

只是,现如今只有白石书院一个筹码,要任氏全心帮着傅珺对付沁竹院,可能还差点分量。就算有了傅珺的威胁在前,任氏也只可能一时受制,却不可能一直听命于幄叶居。而小宋氏一家子不解决掉,就永远是一个隐患,也就永远会成为任氏算计王晋的工具。

第231章

想到这里,傅珺便转首望着任氏,含笑道:“沁竹院那里,便要多劳大舅母了。这事原是从大舅母这里起的头儿,自然也需得大舅母了结了才好。”

任氏抬眼看了看傅珺,面上带着要笑不笑的表情,淡淡地道:“这事儿怎么是我起的头呢?未央做了什么我可丁点儿不知道。那嫣姑娘手上有些什么,我自是更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任氏有意停顿了一下,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方才微带讥意地道:“你们幄叶居有人有钱,此事又不与我长房相干,自是由你们管才更合适吧。”说着便是微微一笑,又将手里的帕子展开来,细细瞧着那上头的花样儿,一副置身事外的闲适模样。

对于任氏的态度,傅珺一点也没吃惊。这皆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知道此事没这么容易了局的。

于是,她望着任氏浅浅一笑,又转首向窗外张了张,开声唤道:“进来吧。”

任氏不明就里,顺着傅珺看着的方向望去,却见门扇微启,帘栊轻挑,许娘子自外头走了进来。

进屋之后,许娘便向着上座的任氏与傅珺行了礼,傅珺便笑着问道:“许管事辛苦了,可派人去那屋里瞧过了不曾?”

许娘子躬身道:“回姑娘/的话,方才我已带着个小丫头去过嫣姑娘住的屋子了,将那屋里通搜了一回。”

任氏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傅珺。

傅珺了然地看了任氏一眼,又问许娘子道:“可搜到了什么没有?”

许娘子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屈了屈身,瞥眼却见任氏的一张脸已经紧绷了起来,她这才缓声道:“回姑娘/的话,什么也没搜着。”

任氏的表情一下子舒展了开来,那双惯是亲切的眸子里,难得地露出了两分得意的神色。

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搜着的。这种私物姜嫣必是秘密收了起来,说不定便藏在身上,这么急脚猫似地去搜怎么可能搜到呢?

看着任氏瞬间变得轻松的笑脸。傅珺淡淡一笑。又问许娘子道:“既是没搜着也就罢了,往后还有机会的。”

许娘子听了这话,面上便带出一丝愧色来,低声道:“回姑娘/的话。东西虽是没搜着。可我带去的那小丫头。却在那屋里丢了一样东西。”

傅珺闻言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是叫你们去取东西的,东西没拿回来便罢了。如何又落了东西在嫣姐姐的屋里?却不知落下的是什么?”

许娘子便又屈了屈身,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恕罪,大舅太太恕罪。便是在搜屋子的时候,那小丫头慌里慌张的,却是将大少爷的一枚玉佩与旁的东西混在了一处,丢在了嫣姑娘的房里。这会子嫣姑娘已经回房了,大少爷的玉佩却是暂且拿不回来了。”

许娘子话音刚落,任氏的身子便晃了两晃,若非她死死扶着椅背,只怕便要摔倒在地。

她抬起眼睛,用一种掺杂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傅珺。

她没听错吧,王宗的玉佩竟被这死丫头叫人藏在了姜嫣的房里?这怎么可能?这贱丫头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任氏大喘了两口气,伸出一根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直直地指着许娘子,颤声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说一遍。”

许娘子举眸望着任氏,面色平静地道:“我是说,方才在嫣姑娘/的房里,小丫头不小心将大少爷的一枚玉佩留下了。”

任氏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看了看许娘子,又转眸看向傅珺,那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赤红,就像要喷出火来一般。

到此刻任氏才明白过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傅珺的算计之中。

这贱丫头,真是好狠的手段!

任氏越想越恨,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扭成了一团,指关节根根泛白。若非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撑着,她真恨不得扑上前去,将眼前的傅珺撕成碎片。

而傅珺却是完全没理会任氏眼中的怒火。

她笑得十分甜美,对任氏歉然地道:“啊哟,真是对不住得很,还请大舅母见谅。我身边儿的几个大丫鬟都带出来了,跟着许娘子的便是些小丫头子与粗使婆子们。大舅母也知道的,那起子人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的,倒将大表哥的物事给弄丢了。我在这儿跟您赔个不是吧。”说罢她便起身屈了屈膝,态度真是十二万分的诚恳。

任氏恶狠狠地盯着傅珺,那表情直似要扑上去吃了傅珺一般,那张扭曲的脸上瞬间划过愤怒与怨毒,复又变成后悔与痛恨。

她很清楚傅珺所说的玉佩之事,绝对不是恫吓。那枚玉佩是如何到得傅珺手上的,任氏也有所耳闻。

那原是王宗之妻冯氏见傅珺身边的丫鬟青蔓手巧,打的络子十分好看,便央着傅珺帮忙,叫青蔓替王宗的玉佩打个络子。那玉佩还是冯氏亲手送过去的。

一想到王宗的玉佩便落在姜嫣那屋子里,任氏便觉得气血翻涌,胸口一阵烦恶,眼前更是一阵阵地发黑。

可是,她不能倒下去,就算要死,她也不会死在傅四这个死丫头面前。

任氏强撑着一口气,面色铁青地看着傅珺,那双怒火中烧的眸子里,混杂着无限的怨毒与愤懑。

可是,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优势。反倒是傅珺,手里多了一个极重的筹码。任氏的怨恨到最后终究只会成为一个笑话罢了。

在这场对决中,她已经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这个认知让任氏几乎发狂。

她满是怨毒地看着傅珺,那双眼睛便如毒蛇一般,死死地钉在傅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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