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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241)+番外

流风点了点头,面上含着一丝隐约的骄傲,坚定地道:“是,便是那个南宫氏,是那个曾经骄傲地活在这世上的南宫氏,是那个勇者无敌的南宫氏。”

傅珺手持杯盏,一动不动地坐着,一时间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今天单独寻了流风过来说话,不过是想问一问对方对将来的打算罢了。她并没有做好听一场秘闻的准备,更不曾想到。关于自己的身世,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

就算傅珺有着强韧的神经、坚定的内心,亦着有两世为人的经历,这也并不代表着,她能够随时随地接受一切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傅珺难以置信地看着流风,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出一些什么来。

而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傅珺忽然便觉得有几分好笑。

方才有那么几秒钟,她是真的相信了流风所言,认为这一切都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再想一想。流风不过是一个内宅里的丫鬟。她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她能知道些什么?这样一个具备了双重人格的人,很难说会不会同时患有轻微的妄想症。

更何况,这只是流风一个人空口白话地说出来的,并无一丝实证。

那一刻。傅珺简直想要嘲笑自己。身为一位前警察。居然只凭流风的几句话便就信了她。她的职业水准去了哪里?

傅珺长出了一口气。搁下手里的茶盏,抬眸正色看向流风,张开口想要说话。

然而。她张开的口在看向流风的那个瞬间时,蓦地又闭上了。

因为,流风突然做了一件事。

她突然五体投地,跪伏于地面,随后双手手掌朝上,高高地举了起来。

在她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一物。

在看到那样事物的刹那间,傅珺的面色一下子变了。

流风捧在手心里的那样事物,是一枚玉质极为温润的黑玉葫芦。

看着那枚黑玉葫芦,傅珺只觉得心头如遭雷击,直击得她脚底发虚。

她摇晃着身子慢慢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流风手里的黑玉葫芦,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这玉葫芦傅珺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若将那黑玉换成黄玉,便与傅珺一直戴在身上的那个玉葫芦一模一样。

那是六年前过生日的那天,王氏送予傅珺的生日礼物。她还记得彼时,王氏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温柔而郑重地对她道:“……这是娘的娘亲当年送给娘的……不可须臾离身……”

傅珺再也忍耐不住,踉跄着几步抢上前去,一把便将那枚黑玉葫芦拿在了手中,细细打量。

远看时觉着像,近看了才发现,这黑玉葫芦几乎便与傅珺的那枚完全相同,唯有葫芦上头那个勾月形的小孔,要比傅珺的那个大了一圈。

“这是从何处得来的?”傅珺声音微颤地问道。

流风此时已经直起了身子,低声道:“这是婢子的母亲交给婢子的。母亲还对婢子说:‘奴籍若去,黑玉当还。’南宫家的人一言九鼎,从不食言。姑娘既已答应销去婢子的奴籍,婢子自当将此物交予姑娘。”

傅珺伸手扶着一旁的桌案,稳住身形静默了一会,慢慢地消化着流风所说的话,脑海中有片刻的混乱。

如果说,方才她对流风的话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那么,当流风捧出这枚黑玉葫芦之后,傅珺对流风的话开始有了几分相信。

只因为这玉葫芦实在太特别了。不只玉质罕有,更特别的是那挂葫芦的细绳,非绵非丝,非布非帛,亦非任何傅珺所知的金属。摸上去倒有些像傅珺前世的塑料材质,却又含着股说不出的阴凉温润之意。

这挂绳究是何种材质,傅珺这些年查了好多书,皆不曾寻出答案来。只有一次偶尔听王襄提及,说是当年在南山国的某一座大山里,出产一种极为罕见的“玄金”。这玄金刀削不断、剑砍无痕,实乃天下至坚至韧之物。

不过,这玄金产量极少,南山国大将军南宫勇当年曾想以玄金制成一件甲衣,却是苦寻无果。倒是有人听说南山国的皇帝将此物打薄成了玄金叶子,用来刻写经文,以示诚心。

只是,这不过是传说罢了。那玄金到底是何等模样,世间毕竟无一人识得。

此刻,当傅珺回想起当初王襄的话语,再细细打量眼前的黑玉葫芦时,不由自主地便将这挂玉的细绳与玄金联想到了一起。

这般奇珍之物,若说是属于姑苏知府王襄的某个妾室,或者属于某个被赶出家门的富户之女,总觉得有些违和。

而若将这玉葫芦的主人换作南山国的皇族,便立刻合上了常理,也更符合一般逻辑。

难道说,流风所言果然为实?

玉姨娘果真是南山国皇族之后?可是,既为皇族之后,为何力量却如此单薄?玉姨娘也就罢了,王氏却是被人下毒谋害的。那些保护她的人在哪里?

皇族之女的身边为何无人护持?

傅珺捏着黑玉葫芦,心潮起伏不定,万般思绪齐齐涌入脑海,

过了好一会,她方才她缓缓地吐了口气,垂眸看了流风一眼,那双乌沉沉的眸子里,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第248章(60月票加更)

流风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定定地回望着傅珺。

傅珺强按下涌上心头的种种情绪,语带寒凉地道:“既然你口口声声骄傲于你的姓氏,又字字句句皆言说我娘亲身份特殊。那我且问你,当年我娘亲去逝的时候,你们南宫家为何没有一点表示?你们不是勇者无敌么?你们不是骄傲地立于尘世么?你们的力量去了哪里?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娘死却没有一点作为么?”

流风闻言却是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了一些,看向傅珺的目光里,却多了一些莫名的柔软。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宛若叹息般地低语道:“姑娘以为婢子不想救太太么?太太对婢子那样好,婢子又怎么会坐视太太受苦?”说到这里,流风苦笑了一下,声音微颤地道:“姑娘约摸不知道,南宫家的人,皆是命不长久之辈。自婢子的外祖母那一代起,便渐渐凋零了下去。而南宫家现在活着的人,也只剩婢子和弟弟两个人了。婢子的长辈亲人全都不在了,一个……都不在了。”她一面说着,一面低下了头,那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终是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傅珺闻言却是怔在了那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心里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给对手迎头一击的人,却陡然发觉,她的对手在她动手之前便已倒了下去。

一时间。傅珺只觉得全身都空落落的,竟是无一丝着力之处。

南宫家的情况,原来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么?

过了好一会,傅珺方举眸去看流风。那双宛若晶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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