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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249)+番外

崔氏便摆了摆手,轻笑道:“罢了,原也没指望能怎么着,只需能大概听个消息便罢。”说到这里她又掩唇而笑,细声道:“那院儿里往后绝安生不了,你们等着吧,有得闹呢。”

周妈妈便奉承地道:“太太说得正是。想那院儿里一家子不成一家子的,自是少不了事情的。”

崔氏便笑了起来,又向一旁的果碟子里拣了个蜜饯搁进口中。瞥眼却瞧见绿榭眉头微蹙。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你又想到了什么?”

绿榭便压低了声音道:“回太太的话,婢子方才是在想,便是那院儿里人多了些、也杂了些。但那一位的性情如何。婢子愚笨。只前几年冷眼瞧过几回,却是不大了解的。这万一那一位是个精明厉害的,将那院子里的人都给辖制住了。往后的事情只怕也难说得很。”

崔氏此时又拣起了一枚蜜饯,正待要往嘴里送,闻听绿榭此言,她便轻轻一笑,用两根手指拈着蜜饯,翘起个食指来隔空点着绿榭道:“偏是你这丫头想得多,却也想得极好。只是呢,我偏巧比你多知道了那么一点儿,故此才会说那院子里安生不得。”

周妈妈便奉承道:“到底是太太懂得多。只不知太太又知道了些什么,也说出来叫老奴开开眼。”

崔氏笑道:“说来也是巧,那郑氏祖籍广原县,离着我娘家清河县只隔了一条河,我便托娘家兄弟替我打听了一番,可巧便知道了这郑氏的一些事情。旁的不论,只说这胸襟教养,这郑氏只怕还不及前头死了的那个呢。至于见识眼界么,不是我瞧她不起,只看她拼了命也要挤进这侯门里来,便可知这也是个只瞧得见眼面前那丁点儿地方的人。你想,那郑氏是个什么家世来历?她娘家连个世族都算不上,祖上做得最大的官儿便是县丞罢了。以她这样的身份,便说是女要高嫁,那离着侯门也太远了些。你说说,那素常与侯门来往的夫人太太们,又有谁会瞧得上她?

说到这里,崔氏又是轻轻一笑,方道:“再者说,她又是个再蘸之妇,还拖着一个抱着一个的,莫说是在外头应酬了,便在咱们府里头,你当那些婆子妈妈们的嘴是只管吃饭的不成?但凡她聪明一些,选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就凭她前头那个夫君用命挣回来忠义将军的名头,她也够过活的了。她却偏要往高门里凑,却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所以我才说她见识短呢。”

翠轩面上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点头道:“太太这么一说,婢子这才明白过来了。”

崔氏便又笑道:“富贵虽好,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去享。若说她是为着儿女的将来考虑,却也太小瞧这京里的高门世族了。”

周妈妈此时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心中满是疑问,因此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老奴听太太话里的意思,莫非那位五少爷竟不是……”

崔氏一听这话便掩口笑了起来,嗔怪地道:“妈妈也是的,一耳朵就听出这事儿来了。”

周妈妈一听崔氏这话里的意思,竟是完全没有否认,她不由张大了嘴巴,惊讶地道:“竟有这等事情?三爷竟连这个也都能认下了?老奴真是头一遭儿听说。”

那绿榭与翠轩却是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不由茫然地看着周妈妈,周妈妈便向她们两个耳语了几句,随后她二人便也露出了一脸的讶色来。

崔氏便伸指向她们几个身上虚点了点,笑着道:“得了得了,这有什么的,瞧你们唬得这个样儿。我也是听我娘家兄弟说的。其实只要细想一想,这早产下来的却是个足月的娃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绿榭与翠轩这两年经的事情多,加上年龄也不小了,此时听了这明显不宜于姑娘家听的话,却也没露出什么异样来。且这个消息委实过于耸人听闻了些,她们便是有什么想法,也被这消息带来的震惊给淹没了。

那周妈妈便压低了声音道:“那院子里的人这般杂,姑苏回来的那一位,往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崔氏闻听此言,却是触动了几分心事,她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喜地道:“谁说不是呢,那也是她命不好罢了,总不关咱们的事儿。”

周妈妈见崔氏微有不虞,忙敛声静息,嚅嚅不敢作声。

一时间,西梢间儿里鸦默雀静,无一声人语。唯有那窗外的鸟鸣声迢递而来,却是为这安静的房间里,添上了几许初夏的活泼气息。

第257章

四月的午后,阳光中已经有了一些热度。

傅珺扶着涉江的手步下马车,仰首看着平南侯府仪门上雕饰着的金色花纹,微微眯了眯眼。

五年的岁月,并未令这座宏大的府邸有任何变化。它像是隔绝在了时间之外一般,便连那门上花纹的明暗与角度,亦与傅珺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傅珺转眸向四下看去。入目之处,但见日光灼灼,遍洒在平南侯府的富贵门楣之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道,醺人欲醉,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森然之感。

却不知这华丽的味道中,是富贵气多一些,还是那经年以来积攒的幽幽怨气多一些?

傅珺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眼眸看了看旁边立着的两个人。

紧挨在她左手第一个的便是郑氏,亦即傅珺的新进继母。此刻,那郑氏的一双眼睛正凝在方下了马的傅庚身上,便连奶妈抱着睡着的傅璋下了车,亦未叫郑氏多看一眼。

傅珺循着郑氏的视线向傅庚身上扫了一眼,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向旁边看去。在郑氏旁边站着的那个穿樱粉色对襟薄纱袄儿,下头系着嫩黄色折枝莲细棱裙的少女,便是傅珺的继妹傅珂。

傅珂此时亦在往四下打量着,神态看上去倒还平静,唯一双眉毛却是低平的,显示出她此刻心绪的不佳。

等在仪门前的长房与二房两家人皆已迎了上来。傅庄一身玄色衣袍,大袖飘飘。较数年前更显温煦。他上前几步拍了拍傅庚的肩膀,感慨地道:“两年前渡口一别,至今方见。三弟瞧来神清气爽,想是这一路很是顺遂。”

傅庭穿着身鸦青色的道袍,潇潇洒洒地走上前来拱了拱手,玩笑地道:“傅大人一来真使我侯府蓬荜生辉哪。”

傅庚便先向二人见礼道:“大哥二哥,别来无恙。”礼罢又转向傅庭笑道:“二哥仍是这般爱开玩笑。”

傅庭哈哈一笑,傅庄便温声道:“三弟此番回来,我兄弟三人亦可重聚,正是不亦快哉。”说罢便拉着傅庚的手道:“先去给母亲请了安。过后便随我往前头去吧。父亲已在品藻堂等了半天了。专候着你去呢。”

傅庚点头笑道:“一切听兄长的。”

傅庄温润一笑,又向一旁的张氏叮嘱道:“我们且先过去,你们坐了软轿慢慢来。”

张氏柔声道:“我知晓了。”又向傅庚笑道:“三爷早些过去吧,老太太可等得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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