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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289)+番外

见傅珺态度亲切,更是十分自然地以“姐姐”相称,陆缃心下亦极欢喜,便上前拉了傅珺的手笑道:“我便叫你一声珺妹妹吧。”

说起来,陆缃自进了商山馆之后,也是一直找不到人说话。这倒不是众人冷落于她,而是她向来便极少露面,众人尽皆不识。因此一见傅珺,她只觉得终于见着个脸熟的了,于是便上前攀谈起来。

二人自面试之时起便互有好感,此时略说过几句话后,又发现彼此性格颇为相投,一时间便聊得颇为投机。王宓见终于有个人过来搭话了,心下也自欢喜,便也上前说起话儿来。

傅珺便笑道:“上回我祖父做寿,你怎么没跟着定西伯夫人过来?要不咱们可就能早些相识了。”

那定西伯夫人便是卢莹,上一回她可是跟着谢老夫人同来侯府的,一个孩子都没带着。

王宓此时亦笑道:“可不是么。可惜我上回身子不大好,没去得成。若不然咱们三个倒好早些相识呢。”

听了这话,陆缃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旋即又笑道:“我才从山东外祖母家回来不久,没赶得上去贺寿呢。”

傅珺一听此言,再一想这陆缃的身世,不由便暗自叹了口气。

这定西伯陆机前头的夫人生了一子一女,便是陆缃与她的兄长陆缜,兄妹二人相差一岁。

据傅珺所知,这陆缜一直是留在京城的,今年拿了免试名额进入了白石书院。而关于陆缃的消息却是比较少,傅珺还以为她是一直被养在深闺的呢。

而今看来,在她们这等门第里,没了娘的女孩子命运大约都差不多。她自己不也是才从姑苏回京没多久么?

傅珺便凝眸看向陆缃,二人皆不再说话,只相视一笑,心中却是觉得亲近了好些。

此时,便听那商山馆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厅堂里的女孩子们便皆息了话声,向外看去。却见那外头走进来几位夫子,其中便有面试时傅珺见过的山长崔诩与何槿、魏霜等人。

随着夫子们的到来,商山馆里便完全地安静了下来。

几位夫子肃容走到厅堂正前方,背对着那幅孔子画像站定了,崔诩便向四下扫了一眼,道:“肃静。”

众女尽皆敛声静息,庄容站好,那崔诩便道:“古人偿言:‘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诸君得进我白石书院进学,便需得专注学业、谨守礼仪;尊敬师长、爱护同学。不可因身为女子,便耽于华服美馔、囿于窄院深楼。学问一说,深则于义理,浅则于见识。愿诸君能于我白石书院得觅义理之真、见识之广,是为我白石之幸也。”

说至此,那崔诩四下环视一番,便又笑道:“白石女学部这一届灵秀之辈颇多,我是颇寄予厚望的。望诸君多多努力。”

他这话说完,学生中便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便将视线投向了傅珺身上。

傅珺权作不知,只安静地垂首站着。

那崔诩说完了一番校长训话,便自去了。这里便又有学监夫子走上前来,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叫名字,进行分班。傅珺与陆缃皆被分在了甲班。

第302章(180月票加更)

待分班完毕之后,那学监夫子便退了下去,学生这里却是开始有了轻微的议论声,傅珺听了几句,发现是有几个学生觉得分班不公。

依据傅珺的理解,这次分班是按成绩来分的。傅珺与陆缃等一众成绩好的,便被分在了甲班,乙班则是成绩略差的,至于丙班,却是免试入学与成绩较差的人组成的班级。

那些免试入学的此时自是不服的。便有一个胆大的女生出声问道:“为何我等不得进入甲班?”

那学监夫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何槿便走上前来道:“这分班并非定论,岁考之后会依成绩重新划分。诸君若对分班不满,便需努力进学,待岁考之后自会更上一层楼。”

那女生却仍是不满地道:“那甲班也未必便是真材实学。学生听说有人是背好了成文,又押对了题目,这才得了好名次呢。”

她话音一落,旁边立刻便有几个女生附和道:“我也这么听说来着。”她们一面说着,一面便将视线投向了傅珺这个方向。

王宓见状,便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两步,与傅珺拉开了距离。陆缃却是轻轻拉住了傅珺的手。

何槿听了这话,眸色便即一冷,沉声道:“道听途说,怎可当真?”说着她又向那说话的女生看了一眼。

这些学生的资料她在开学前都了解过,这一眼看去,却见那开声发问的女生却是某位侍郎家里的嫡女。身份却是不低的。

那女生见何槿并未阻止,胆子便又大了几分,便又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学生却是不服的。一个从来没进过书院,家里只请了一位教琴夫子的人,如何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来?便是家里请了教琴的名师,那琴技却只考了个甲中,这如何使人信服?”

她这话中所指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何槿的眉峰微微一蹙,俄顷却又放松了下来。她声音淡淡地道:“你话中所指却是何人?”

那女生见何槿居然仍是不加阻止,反倒问了起来。便壮着胆子道:“便是本次青榜头名傅四姑娘。”

一瞬间。商山堂中一片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全部转到了傅珺身上。便是那些不认识傅珺的,此刻也皆看向了傅珺,更有些人还在悄悄地指指点点。而那些姑娘们的眼神。简直比一百盏千瓦大灯炮还要刺眼。

傅珺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下更是万分讶异。

她完全不曾想到。白石书院女学部的学生们,一入学就能跟夫子呛起声来,这跟她想象中尊师重道的古代社会很不一样啊。

何槿淡淡一笑。蓦地看向傅珺道:“傅四姑娘请上前来。”

对于何槿的这一声召唤,傅珺完全没表现出任何惊奇。

她微微垂首,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即抬起头来,提裙迈步、意态娴雅地往前走去。

那些站在傅珺前面的学生们,此时不由自主地便为她让出一条路来。一时间,满室皆静,唯有傅珺不轻不重、不疾不缓的脚步声,从从容容地响起在众人耳边。

众人到得此时方才发现,这位傅四姑娘的行动举止,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先是被人以言语侮之,后又被夫子叫去前面,这是何等叫人难堪的境况?可是,这位傅四姑娘却仍是面含浅笑、眸光淡淡,神情更是平静得很,就像是方才那一番质问,完全与她无关一般。

而这位傅四姑娘自人群中行过的仪态,便如穿行于水荇柳岸一般,只差一阵好风,便自成了翠带牵风的典雅风致。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傅珺从容行至何槿面前,执弟子礼躬身道:“不知夫子学唤学生何事?”

何槿便淡淡地道:“方才那位学生说,你从未入过书院就读,家中亦只请了一位夫子教琴,可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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