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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3)+番外

想起傅珺那张雪白/粉嫩的小脸儿,王氏面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这时,便听阶下的小丫头脆声道:“姑娘来了。”

王氏忙对怀素使了个眼色,自己也坐正身子,抚平了发鬓。方收拾停当,便见丫头打起竹帘,傅珺走了进来。

一进屋,傅珺便敏感地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抬眼略略一扫,便见王氏面上带着笑,手里拿着帕子,端坐在凉榻上。然她的帕子却非是握在手上,而是以食指与拇指夹住了一角。

唯有在要擦拭什么细微之物时,女人才会这样拿着手帕。且王氏的眼角也隐隐有些红。傅珺略一思忖便知,王氏刚才应是在哭着。

王氏是个怎样的人,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傅珺还是略有知晓的。

王氏原是姑苏世族王家嫡支的庶女,单名一个晴字。姑苏王氏不算显赫,当年侯府上门提亲时,任谁都没想到,最后定下的会是王氏。以庶女的身份能够高嫁进侯府,且还是嫁予当年名动一时的探花傅三郎,想来,这王氏也很该有些心机与手段才是。

而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傅珺也发现,王氏应是见过大世面的,说话行事自有一番端正大气。且心思细密、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在这侯府里,能叫王氏情绪波动的事情并不多,自己是一件,自己的爹傅庚又是一件。

而再看王氏此刻的表情,傅珺已能基本断定,这件事还是与自己有关。与自己有关的大事,傅珺穿越到现在也只遇上了一件,就是那次落水事件。想来,王氏应该是思及前事这才伤心了吧。

这样一想,傅珺心里也有些微微泛酸。

记得睁开眼时,她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王氏。当时王氏脸上那种从惊讶、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的表情,还有她搂着自己哭得难以自抑时颤抖的双臂,以及她洒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温热的泪水,这一切的一切,傅珺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如同刻在脑海中一般。

那是她第一次知晓,被母亲疼爱与珍惜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温暖,这样令人安心。而一个母亲对子女的好,又是怎样的全情全意,毫无保留地全心付出。

不知怎么,傅珺的眼睛也有些湿了。她忙低下头,屈身给王氏请安。也借着这垂首的片刻,平复了一下心情。

王氏笑着伸出手,道:“棠姐儿乖,到娘这儿来。”

傅珺走到王氏身边,王氏便搂了她,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棠姐儿今儿来得真早,昨儿睡得可好?来,让娘瞧瞧。”一面说,一面便抬起了傅珺的脸细细端详。顿时,一张放大的美人面孔出现在了傅珺的眼前。

即便已经看了两个月,傅珺还是时常会觉得,王氏的美貌,着实太有杀伤力。

她的肤色极白,如同牛乳一般,泛着莹润的光泽。双眉若春山横翠,红唇似秋露含丹。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安静时,如秋水凝魄、寒烟深翠;欢喜时,又像是揉碎了漫天的月华;温柔时,则宛若风吹过春天的湖水,其中的美丽,真真是难描难画。

这般容颜,便是进宫为妃也是足够的了。傅珺心想。王氏嫁予侯府庶子,平南侯也算不上委屈。何况傅庚也是风姿俊秀的人物,与王氏恰是郎才女貌。

“娘问你话呢,怎么呆呆地不回话呢?”见女儿呆呆地看着自己,漆黑明亮的眼珠错也不错,粉嫩的脸蛋儿肥嘟嘟地,王氏不由笑出声来,捏了捏傅珺的脸问道。

傅珺不由有些汗颜。来到这里两个月,光被人捏脸的次数就超过了前世的总和。还有摸头、抚背这类亲昵的动作,前世的她几乎没怎么经历过,直到现在都有些不大习惯。

她这里正不自在,丫鬟兰泽却适时走了进来,轻声问怀素朝食摆在哪里。王氏听见了,探头看了看明间檀木桌上的座钟,便道:“就在这屋吧,时辰也不早了,快着些儿摆上来。”

怀素应了声是,叫了两个小丫头来调配桌案,另有两个小丫头则抬了食盒进来,待桌椅碗箸安置妥当,她便与傅珺的丫鬟涉江一同,将粥点都摆上了桌。

今天的朝食跟往常差相仿佛,也是两样粥、四样点心。粥是莲子银耳粥与香米雪糯粥,盛在天青色的汝窑瓷碗里,很是赏心悦目。四样点心两咸两甜,分装在细白瓷碟子里,一样素菜包子、一样蟹黄馅儿的蒸饺、一样糯米蒸糖糕,还有一样是松籽莲茸卷儿。

怀素替王氏盛了半碗银耳粥,涉江也帮傅珺装了一小碗雪糯粥,又拣了块莲茸卷儿,母女二人对坐着用起饭来。

平南侯府虽非世家大族,规矩上却也极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更是被奉为圭臬。此时便只闻轻微的碗筹声响,四下里静悄悄的,连一声咳嗽也无。

第003章

一时饭毕,傅珺与王氏在丫鬟的服侍下漱口净面,收拾妥当了,将桌案也撤去,王氏便坐在梳妆镜前整理仪容,预备稍后去给侯夫人请安。

便在此时,却见怀素挑帘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只藤编的小篮子,见了王氏却不作声,眼睛往四下扫了一扫。

王氏从镜中瞧见,便知这是有事要禀,挥了挥手,丫鬟们便都退了出去。一旁的蒋嬷嬷与涉江却都没动,皆看了看傅珺。傅珺穿过来这些时候,知道这个举动的含意,便点了点头,这二人也退了下去。

见屋里再无旁人,怀素便上前两步,从篮子里取出一碟荷花糕来,将早上在小偏院里发生的事情向王氏禀了一回,末了将点心搁在妆台上,退后两步,静待王氏示下。

王氏面上便浮出一丝极淡的笑来,却并不说话,眼角的余光瞧见傅珺也在看着碟子,便笑问:“棠姐儿是想吃果子了么?”

“不想吃。”傅珺摇头道,说罢便专心摆弄王氏给她的一只大布老虎,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王氏亦不多言,转过来看着怀素,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婢子觉得,陈嫂子是在向咱们示好,想来是有事儿。”怀素垂首道。

“这就是有事儿了,要不,那位那边儿手底下的红人,怎么会想到我们院儿里来?”王氏说罢,眼神往东边飘了飘。

平南侯夫人赵氏便住在东南角的惠风阁。

“婢子原先也这么想来着。”怀素说道,“只是再一想,咱们这儿能有什么事儿让她这般讨好呢?又想,她惯会做人,也或许只是顺水人情罢了。”

王氏便笑了,用下颌点了点那个瓷碟道:“你瞧瞧,这像是顺水人情么?这器物、这点心,多么精致,往常我们连边儿都摸不着的。就算是顺水人情,也断没有光明正大送来的理儿,若是略避一避人,倒还有几分真。”

怀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道:“是这个理儿,太太说得是。”又疑惑,“只不知她图的是何事?”

王氏却没答她,只望着窗外略略泛青的天空出神,好一会方才淡声道:“是什么事我心里有数儿。”停了一下,又冷笑了一声:“倒是打得好算盘,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么?那些乌糟事还真打量我不知道呢。”说着,面色便又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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