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庶庶得正(303)+番外

张氏便与崔氏商量道:“我瞧着,此事宜早不宜迟,这便派了人往各院儿里搜一搜,说不得便能搜出些什么来。”

崔氏原是无可无不可的,便也含笑点头道:“全依大嫂嫂便是。”说着她又状似无意地瞥了傅珈一眼,缓声道:“依着我说呢,这府里也该清一清了。那些心活眼空的丫头也该发送出去几个。没的待在主子身边带累人。”

张氏全当没听出崔氏话中的讥意。只温声道:“二弟妹说得极是,确实是得好好查上一查。”

此时那傅珈却是忍不得了,提高了声音不满地道:“母亲,二婶娘。方才四妹妹的丫头可是往外头跑了一趟呢。没准儿……”

“珈儿。住口!”张氏厉声打断了傅珈的话。

那傅珈被张氏喝斥得缩了一下,旋即却又立起了眉毛,挣红了脸大声强辨道:“女儿也只是求个公平罢了。珮环被罚之时。女儿可是一字未多言啊。方才四妹妹明明遣了丫鬟出去了一趟,捧了比甲回来。那红螺黛我们都不知道,就四妹妹一个人知道。万一那行事之人便是濯雨堂的丫鬟呢?四妹妹回去只消吩咐一声,别说一双鞋了,便是整套的衣裳也来得及藏起来。”

看着傅珈那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傅珺只能暗自叹息了。

她这个二姐姐是急红眼了,一定要把事情往濯雨堂头上安。

那张氏此时的面色已是十分难看。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也不好过于斥责傅珈,只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傅珺便浅浅一笑,对傅珈和声道:“二姐姐可别想岔了,倒叫妹妹我伤心呢。这事情从一开始便是着落在濯雨堂的,二姐姐也细想一想,既是事出我濯雨堂,那濯雨堂的门户又如何能放着不管?必是里里外外都要稳稳的才是。”

傅珺这话已经尽量说得含蓄了,但却仍然不免戳中了张氏与崔氏的面皮。

好在她二人掌家多年,养气功夫极好,此时俱是不动声色、泰然自若,那崔氏的脸上还含着笑意,倒叫傅珺叹为观止。

傅珈听了这话,一时还是没明白过来。她身旁的璎珞便不得不悄悄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傅珈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其实这事再简单不过。自小竹指认了青蔓,崔氏与张氏便必须将濯雨堂暗中看管起来,院中一应人等的去向,张氏与崔氏皆是一清二楚。

只傅珈这般明着问了出来,毕竟有些伤体面。说到底大家还是一家子人呢,那一层脸面就是再薄些,也断不可轻易捅破了去。

傅珈明白过来之后,面上便也露出几分尴尬来。

崔氏此时便岔开话题道:“大嫂嫂,我看这事儿还需请李管事帮着才好。”

张氏道:“正是这个话儿呢,二弟妹却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此事出自后院,我们不管谁去查皆有些不妥,倒是前院儿的人来查好些。”

那李娘子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审,早将事情弄明白了。此时见张氏与崔氏同时请她帮忙,她却是不好推托的,于是便肃手道:“谨尊大太太、二太太的吩咐,奴婢这便吩咐下去。”

说完这话,李娘子便即先退了出去。

傅珺见此间大事已经处理完毕,便又坐回到了座位上,端了茶盏喝起茶来。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那李娘子便从花厅外头走了进来,躬身回话道:“回几位太太并姑娘的话,奴婢已叫人将各房丫鬟的鞋子统搜了一遍,却在那沉香坞一个叫做玉蝶的丫鬟房里,搜出了一双染了红的鞋子来。”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将一双鞋底染了红螺黛的绣鞋呈在了堂前。

“呛啷”一声,王宓桌上的茶盏打翻在了地上。

众人皆向她看了过去。此刻,那王宓的脸色简直像开了染料坊似的,一忽儿白,一忽儿红。

过了好一会,王宓方才颤着声音道:“这怎么可能?妈妈是不是弄错了?”

那李娘子语声平平地道:“表姑娘原是客,奴婢也怕弄错了,因此一待查出了这鞋便立刻叫了前院的一位老花匠来问了。那花匠说那鞋底上沾着的正是红螺黛。奴婢还不放心,又再三问了那玉蝶姑娘几遍,她皆说这鞋子是她的。”

第318章

王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绝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落到了沉香坞头上。

一时间,王宓只觉得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直叫她完全慌了神。她坐在那里白着一张脸,几乎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了。

这时,忽听一旁的傅珈轻轻地咳了一声。王宓被这声音惊醒,茫然地看了过来。傅珈便似是不经意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裳。

王宓有些疑惑地看着傅珈,愣了一会后,她突然便反应了过来,眼睛马上就是一亮,转向许娘子道:“那丝光绢的比甲!小竹看见的人穿的是丝光绢的比甲,玉蝶并没有这样的衣裳。妈妈怎么没从这上头搜一搜?”

李娘子依旧是躬着身子,态度恭谨地道:“回表姑娘的话,那比甲奴婢也搜了,可巧的是,玉蝶姑娘的包袱里头还就有一件,奴婢也一并带回来了。”

说到这里,那李娘子便从怀里拿出个小巧的包袱来,她打开包袱露出里面那件光灿灿的比甲,对张氏等人道:“比甲在此,请各位太太姑娘过目。”

王宓呆呆地望着那件比甲,一瞬间面如死灰,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她明明是来看戏的好吗?因为听说濯雨堂出了事,她这才约了傅珈一同来花厅寻张氏说话,顺便看场好戏。

可是,这戏唱着唱着,居然最后着落在了她身上。王宓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般。她是多么希望能够立刻醒过来啊。

她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

一阵钻心的痛传来,痛得她差点掉下了眼泪。

也就是在这阵剧痛中。王宓蓦地醒过神来。

她猛然抬起头,两只冒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傅珺,咬牙切齿道:“定然是你!定是你叫人偷偷将鞋子衣裳塞进我房里,赖上了我的丫鬟。你为了脱身却来陷害于我,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便要往傅珺这里走,看那样子只怕是想冲过去打傅珺几下。她身后的丫鬟绿萼吓得脸都白了,拼命地扶住了王宓,一个劲儿地劝道:“姑娘您慢些儿,您别急。”

王宓的人虽被绿萼拦住了,可她的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傅珺。仍旧声嘶力竭地道:“你说是不是你?就是你。一定是你!”

傅珺看着如同发了疯般的王宓,淡声道:“二表姐慎言。”

她说话的神情语态皆很平静,可这平静中却蕴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王宓一时间被慑住,整个人都呆了一呆。

张氏此时便柔声地道:“宓丫头莫急。有话慢慢说。”

王宓转过一张青白的脸来。惨然地看着张氏道:“大伯娘。我实是冤枉啊。那玉蝶跟了我好些年,最是老实可靠的,怎么可能做出砸盆景的事情来呢?还请大伯娘明查。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说罢她终是哭了出来。那眼泪一串串地全砸在了花厅的青砖地上。

上一篇:闺宁 下一篇:良陈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