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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324)+番外

方才她差一点点便要站出来了,幸而她及时收住了脚步。否则这被拖下去的人里。就会再多个她了。

思及此。傅珈悄然抬起眼眸,看着王宓被拖下去的方向,眸中闪过了一抹沉思。

此时的王宓却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似。

她软软地依在宫女的身上。每迈一步都似是踩在云里,全身都在打着晃儿。

直到步下了岁羽殿的台阶,绿萼跟上来从另一边扶住了她,她才一点一点地找回了力气,也找回了一点实感。

那一刻,一直被岁羽殿那冰寒的空气冻僵了的泪水,一古脑儿地冒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也许是为了这有惊无险的一幕,也许是为了那叫人颜面尽失的处罚。

王宓知道,回家思过三日,这处罚一点也不重。若是不去考虑这处罚出自何人之手的话,她甚至应该感到高兴。

这可是在皇宫里啊!依她方才的所作所为,便是被打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宓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刚才怎么就那么大的一股火?一听那些宫女说傅珺便在辛韫身旁,她立刻想也不想地就跳出来指证了傅珺。

现在想想,她差一点就铸成了大错。还好她知机快,见势不对立刻便服了软。太后娘娘这才轻饶了她。

可是,她终究还是出了一个大丑。

被太子妃娘娘亲口罚了的姑娘,往后在京里又有谁会瞧得上?现在的她已然成为了白石书院的耻辱,更成了全京城贵女们的笑柄。

只要一想到那些贵女们讥讽的眼神,王宓便觉得全身的血都是凉的,直凉到了骨头里去,凉得她只想放声大哭。

然而,她不敢哭。

这里是皇宫,是个一哭一笑都要被严格管制的地方。她只能将头垂得极低,任凭那滚烫的泪水一颗颗落在衣襟上,染出了一小块微深的印迹。

她浑浑噩噩地由着人扶着走,全然不知身在何处。

便在此时,那在前引路的宫女蓦地双足一停,旋即便迅速侧避在了道旁,而扶着王宓的那个宫女亦将她拉到了路边。随后,绿萼与那宫女又合力拉低了王宓的身子,王宓一下子便跪伏在了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小方地面,不多时,便闻一阵脚步声越行越近,耳听得那宫人道:“见过二殿下。”随后,一双银边白鹿皮的男子皮靴,便出现在王宓低垂的视线中。

透过模糊的泪眼,王宓只觉得那双皮靴异常的精美,上头绣的云纹宛若活的一般,在她的眼前流转不息。

她正看得神思恍惚,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蓦地便响起在了她的耳边:“何人?”

一个宫女恭声答道:“启禀二殿下,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送王家二姑娘出宫。”

那声音轻轻地“唔”了一声,又温和地问道:“因何落泪?”

这温和的声音宁静而安详,带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王宓瞬间宛若泡在了暖水中,将她心里的委屈与害怕尽皆化了开去。

她的眼泪一下子淌得更凶了。

那宫女伏在地上回道:“太子妃娘娘请王二姑娘回家思过。”

二皇子刘竞一听这话,眼角便是微微一眯。

他的面上尚自带着餮足后的一丝淡笑,这微眯双眼的表情,便此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看着眼前的娇小身影,不知何故,他竟联想起了方才在石洞中的情景来。

那辗转于他指间的细滑肌肤,那一声声微带求恳又含着满足的/呻/吟,还有那颤抖的/喘/息之声,竟令他在体会到极致欢愉的同时,又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安详与宁静。

他忽然便想起,在他戏谑地叫她“伯夫人”之前,她还有一个温婉动人的名字,叫做“阿莹”。

刘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兴味。眼前的娇小女孩与他脑海中的形象重合在了一处。

而更令他感到兴味的是,他记得“沧浪先生”王襄的一个孙女,便在白石书院就读。

“抬起头来。”刘竞温和的话语声,响起在这东风迟迟的宫道上。

第342章

跪伏于地的王宓身子一震,过了好一会,方缓缓地抬起头来。

刘竞的眼前,立时便现出了一张精致细嫩的秀气脸庞。

那容貌虽算不得绝色,却带着一段天然的江南风韵,尤其是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微微地垂着,黑而长的睫羽之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断滚滚而落,宛若剔透的露珠,掉落在新绿的草叶上。

刘竞微微眯起双眼,将眼中越来越浓的一丝兴味掩了去,那略略下垂的眉宇之间,却是漾起了春风般温柔的神情。

“吾幼时亦被父皇罚过面壁,”他语声温和地道,“皇祖母最是慈和,你莫要挂怀。”

这温柔的话语与温和的声音,终是让王宓止住了眼泪。

她悄悄地抬起眼眸,透过睫羽向刘竞睇了一眼。

那一刻,浩荡的东风卷起几片落英,正在他的衣衫间飘然起舞。他绣了青龙的袍袖在风里翻飞着,衬着他俊美温和的容颜,刹时间便填满了王宓的胸臆与眸间。

原来,这天下至尊的二皇子殿下,竟是如此的俊美温柔。比起他来,唐俊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此生若得长伴于这般俊美的男子身畔,那岂非……

王宓不敢再往下想,只飞红了脸颊垂下头去。

外界的一切声息在此刻尽皆消失了,她的耳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一如身边掠过的春风。愈来愈柔,也愈来愈暖……

当这一阵温柔的春风拂过这一对偶遇的男女,穿过冰冷方正的宫墙,最终掠上岁羽殿屋顶上的那只高大铜凤时,岁羽殿里的人却是走得差不多空了。

方才,太后娘娘在送走王宓之后,便显得有些懒懒的,连太子妃卢菀的话也不愿多搭理。卢菀便率先辞了出来。

太子妃一行人离开后不久,太后身边的大监周满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悄凑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彼时。正有个女官在大声念着曲水流芳宴的诗作。众人俱是用心聆听,唯有傅珺这个不通诗词的人,注意到了太后这边的异动。

傅珺猜测,这宫里怕是出了什么事。且还非小事。太后听了周满泰的话之后。脸上虽仍是笑着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冷厉。

周满泰说完了话,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此时那女官也念完了诗。太后便笑着道:“本宫听着这诗都写得不错,夫子们觉着如何?”

何槿作为夫子的代表。此时便又站起身来道:“娘娘高见。”

太后便笑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先回去评出个高下来,回头我皆有赏。”

何槿躬身道:“谢娘娘恩典。”

太后挥了挥手,微露疲态地道:“便这么着吧。今儿我也乏了,想你们站了这大半天儿也累了,便都回去吧。”

何槿等一众夫子便都起了身,带着学生们向太后行了礼,便俱都出了岁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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