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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443)+番外

平南侯又长叹了一声,疲惫地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傅庚这才退出了品藻堂。

行舟一直便候在门外,见傅庚出来了便迎上前去,低声道:“老爷,胡公与田先生已经到外书房了。”

傅庚点了点头,两个人步下回廊,走上了前湖边的那条细长小径。

此时,前湖上的荷叶已经长了好大了,便在临岸处连成了一片翠幕,衬着远烟近水,叫人望而生凉。

傅庚停住脚步,望着那片深碧色的翠幕,眉头微微蹙起。过了一会方吩咐道:“你派几个人,把秋夕居正院儿的西次间重新归置一下,再把太太平素惯用的那几样供瓶、桌屏还有花觚等物都摆出来,帐帘也按着太太的喜好弄一弄。”

行舟忙应了声是。

傅庚出了一会神,神情渐渐地便有些冷。行舟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便垂首听命。可是,他等了好半天,傅庚却是什么都没说,仍是循着石子路往书房而去。

行舟连忙跟上,心下却不免犯嘀咕。

听他家老爷的意思,这是要接郑氏回府住了。可是他们阖府都要往青雀湖别庄消夏,这时候接了郑氏回来,两下里岂不是岔开了么?到时候郑氏还不得一个人守着秋夕居?

他这里正自想着,忽见前头匆匆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紫绛色云州绸面儿长衫,腰里系着玄色板带,一手拎着长衫的下摆匆匆而行,走得极快,还不时撩起衣袖擦一擦额角的汗。

傅庚的眼角微微一缩。

这人乃是门房的大管事徐富平,是个十分稳重的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看上去竟然有些慌张。

“奴才见过三老爷。”徐富平远远瞧见了傅庚,忙赶前几步见礼。

傅庚“唔”了一声,淡淡地瞥了一眼行舟。

行舟便上前打着哈哈道:“徐管事这是做什么去?莫不是前头来了贵客要您亲自通传?不知是哪一家的公侯大人哪?”

徐富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不自然的神情,顾左右而言他:“无客,无客,就是有件急事儿得快些禀了侯爷才是,我这儿才走得急了些。”他说话的时候仍是不停地擦着汗,眉宇之间的焦色十分明显。

行舟见他语焉不详,知道此人嘴很紧,若是他不想说那是再问不出来的,行舟便也没为难他,只客气地道:“徐管事人忙事多,我就不耽误你办差了。快些去吧。”

“哪里哪里,陈管事客气了。”行舟姓陈,在外人皆叫他陈管事。

第474章

傅庚淡淡地看了一眼徐富平,蓦地开了口:“侯爷应该还在品藻堂,我才从那里出来。”

徐富平两眼精光一闪,又向傅庚躬身道:“多谢三老爷。”

傅庚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前头定是出了大事。这徐富平的神色很不对。

傅庚将衣袂拂了一拂。

既是有大事,他稍后一定会收到消息的,并不急在这一时。

徐富平再度揖首:“奴才告退。”

傅庚挥了挥手。徐富平依礼退行了数步,方拎着长衫疾步往品藻堂而去。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傅庚如谪仙般的俊颜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沉思之色。

若是来了什么客人甚至是不速之客,徐富平应该亲自招呼着,派小厮过来递消息才是。如今他却是亲身前来,这就表示前头不是来了客,而是有旁的事情。

傅庚负着两手,继续转向石子小路而行。行舟垂首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随风舞动的垂柳遮掩了去,前湖边又恢复的往昔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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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花厅的时候,崔氏特为叫周妈妈看了看时辰,时间恰好过了巳正。

“这时辰倒是刚好。”崔氏含笑轻语,又朝张氏点了点头。

张氏温婉一笑,歉然道:“二弟妹见谅。今儿事多。那针线房的帐只能明儿再对了。”

“无事无事,”崔氏笑靥如花,“大嫂嫂且忙着,明儿再说不迟,我正好也累了,这便回去歇一歇。”

张氏含笑目送崔氏离开了花厅,又神情安然地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软轿。

轿帘落下的那一刹,张氏的脸立刻绷得铁紧,手里的帕子更是扭成了一团。

“走快着些。”张氏听见外头瑞芬的吩咐声,心中略感熨贴。

傅庄给她的这个人十分得用。比馥雪还要精明百倍。张氏用得十分顺手。

只是。一想起前头递过来的消息,张氏的心便揪得紧紧的,恨不能马上飞到前院儿的书房,亲眼瞧一瞧傅琮的情况。

傅琮被人打伤了。

还不是贵公子之间口角所致的那种打伤。而是昨天在花楼里喝酒的时候。与几个地痞打了起来。那边儿的几人皆是混在大功坊附近的打行青手。颇会几手拳脚,两个侍卫竟也降伏不住,傅琮便此挨了几拳。虽伤得不重,脸上却带了幌子。

初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张氏是一丁点儿也不相信的。

她一再问传话的人:“你说得是二爷还是二老爷?”

二老爷傅庭风流成/性/,乃是章台恩客,素常可是常在南楼瓦子巷那一带行走的,真真是花楼酒坊无所不至。而这府里的二爷——她亲生的儿子——傅琮,一向便是个懂事的孩子,虽/性/子活泼了些,却很明白是非,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那传话的人说出的答案,却让张氏如同五雷轰顶。

傅琮是一早被两个侍卫搀回府的,据说是昨晚受伤后不敢就回府,挨了一晚上挨不住了才回来的。而二老爷傅庭昨天倒是一天没出门儿。

张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花厅的,也不记得后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她只是机械地向那些管事妈妈问着话儿,收取对牌或发放对牌,只觉得每一时每一刻都如同一年那样长。

好在瑞芬是个稳重的,不显山不露水地便帮她周全了过去,没出什么大错儿,也没叫崔氏看出什么来。

可是,此刻坐在轿中,张氏只觉得五内如焚,

傅琮这才多大?竟然就逛起花楼来了,还跟人打了起来,还被几个青手打伤了,这若是传了出去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琮哥儿的外祖父可是当朝阁首,连带着她张家也要跟着丢脸。

张氏在轿中扯着帕子,脸色铁青。待轿子一停稳她便想要出去,岂料轿帘开启处,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她的手,那只手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掌心带着薄茧,指间亦有薄薄的茧子。

“老爷!”张氏睁大眼睛看着轿外的傅庄,那颗惶急担忧的心一下子便像是有了主心骨儿。她的眼圈儿红了起来。

傅庄来了,他一定是才看过傅琮来的。也不知傅琮伤得重不重?

“不急,慢慢来。”傅庄语声温和,神态平淡,一如他往常的样子,谦冲温润,宛若君子。

横斜馆的仆妇早被顾妈妈遣开了,院门之内安静如昔,并没人敢去瞧主子夫妇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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