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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469)+番外

凶手是流窜作案的,足迹遍及大汉朝半个国土,选择的被害人又皆是穷苦的平民。这类被害人往往因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而被忽视,甚至还不如家奴来得有地位。

她蹙眉望着孟渊,轻声语道:“以目前所知,我有一个大概的推测。”她一面说着,一面下意识地以食指扣击手炉,发出极轻的“笃笃”声,而她清冷的声音便嵌在这声音中,似带着种奇异的韵律。

“从被害对象来看,凶手几乎专门挑选同一类型、相似背景的被害人下手,很可能是因为其对这种类型与背景的人有着情感上的偏执;而从作案手法上看。凶手是个冷静谨慎之人,除了收集女性被害人的指甲外,并没有留下更多线索;而从其作案频率上看,凶手作案比较随机,没有表演的/欲/望。”

傅珺此刻所言,是按照前世心理侧写那一套来的。孟渊凝神听着,并不去打断她。

“凶手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的每一次作案应该都是经过踩点、查探直到最终实施犯罪这一整套过程的。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说至此处,傅珺停住了话头,凝眉沉思。

凶手是标准的反社会人格变态杀人狂。且还是最危险的那一种。因为凶手表现出了冷静、秩序、克制与高智商的特质。

能够将每一起凶案都做成事故,就算是在刑侦手段低下的古代。这也是很不容易的。

反社会人格者。通常会有一定的情感缺失,缺乏人类应有的同情心、怜悯心与罪恶感等。至少从傅珺仅知的这三起案件中,她看不到凶手内心的自责、赎罪等情绪。

如果要做心理侧写的话,傅珺认为凶手基本可断定为男性。比较强壮。平素应该是个很有魅力或很安静的人。也有可能是在某一方面显示出过人才智之人。聪明、风趣、有礼貌,能够很好地掩盖自己在情感上的缺陷。

不过,这种推测并不成熟。只是傅珺的个人观点。

她停了片刻又道:“据我猜测,此人多半是那种需要四处跑的人,比如行商、镖师等,唯有这种人才能拿到各地路引还能不引人注意。联调司可往这类人身上查一查。”

傅珺蹙眉沉思着,过了一会方转向孟渊,语声轻缓地道:“若有可能,可否请你派些人去这几起案件案发地的周围问一问,只消问问死者周围的邻里,在案件发生前后有没有生人在附近出现过。”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这案子查起来可能极耗时间,不过突破点可能也就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琐碎点滴上。故还是要烦请你帮忙了。”

孟渊展眉一笑,语声温和:“这可不是我帮你的忙,反倒是累你帮我们的忙了。此案我已上报了联调司,由他们去查会更快些。”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往窗边看了看。

窗外风雨如晦,天已经有些暗了,雨丝由疏而密,时而便有几滴随风拥进窗中。

孟渊终是跨前几步,行至傅珺身前,见她犹在蹙眉沉思,他不免唇角轻勾,长臂向前一舒。

“啪嗒”一声,窗屉子合了下来,孟渊顺手便销上了/插/锁。

傅珺下意识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宽大的掌心里生了一层薄茧。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方才托着手炉的样子来。那个手炉,如今正被她握在手中……

傅珺微微侧了侧身。

孟渊觉得,这房间里像是又有了一种香气。

宛若杏花浸了雨丝,丝丝缕缕地探进他的鼻端。

他转过眼眸,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沈妈妈,后退了几步,神态仍是温和:“雨大了,窗子还是关上的好。”

傅珺点了点头。

沈妈妈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这时候她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一见孟渊走开,她便立刻走上前来,轻声对傅珺道:“姑娘,出来的时候儿不短了。”语声殷殷,提醒的意味极浓。

涉江亦柔声道:“姑娘只说是买东西,出来太久了恐惹人生疑。”

傅珺定了定神,转眸一笑:“你们说得是。今儿的事多了些,倒耽搁了。”

沈妈妈叹了口气,眼眶却又红了起来。她抬起手来,慈爱地抚了抚傅珺的头发,语声微哽:“姑娘有心了,这么多年终是……太太必是欢喜的。”说着已是掉下了眼泪。

傅珺向她笑了一笑,柔声道:“妈妈也莫伤心。总有一天,我定会为娘讨得公道。妈妈且再等等。”

沈妈妈抹了抹眼角,复又笑道:“老奴都听姑/娘/的。”

傅珺点了点头,又垂首向孟渊蹲身致谢。主仆三人便辞了出来。

从玄武大街回侯府路途并不远,片时即到。没用上半个时辰,傅珺便已经坐在了秋夕居南院儿的西次间里,背靠着一张松软的弹墨绫素面大迎枕,手里捧着暖暖的红枣银耳羹,翻着手边一本《后唐书》解闷。

便在此时,却闻绿萍在旁轻声道:“姑娘,白芍来了,说是有些事儿要禀报。”

傅珺合上了书页道:“叫她进来吧。”

小丫头挑起锦帘,白芍便走了进来。

第503章

白芍仍是穿着三等丫鬟的服色,石青色的夹衣并老绿色青州棉布裙子,腕子上光光的,唯头上/插/着根素银簪子,打扮得极不起眼。

进屋向傅珺请安后,傅珺便笑道:“你怎么穿着这一身儿?我记得中秋的时候才赏了你两根钗子,怎么没戴着?”

白芍便憨憨一笑,道:“婢子这样才不打眼呢,问人的话别人也不会多想。”

傅珺不由笑了起来:“你自有你的道理。好吧,且说说你又打听到了什么。”

白芍上前一步,轻声禀道:“姑娘叫婢子注意着浆洗上的仆妇,婢子倒是问出了一件事儿来。吴嫂子说,前些时候儿,荣萱堂的秀云时常会去她们那里说话,有一日瞧见了姑/娘/的一方帕子,秀云便说那上头绣的花儿好看,求着吴嫂子借她回去描花样子。因事情不算大,秀云又是荣萱堂里得脸儿的,吴嫂子便应下了。过后没两天秀云便将帕子又还了回来,吴嫂子便也没将这事儿往心里去。”

秀云?

傅珺的眉心蹙了起来。

郑氏偷了傅珺一方帕子,这么巧,秀云刚巧借的也是傅珺的帕子。难道说,秀云和郑氏居然有联系?

自从被孟渊示警之后,傅珺便叫白芍暗中查访此事。如今却查到了荣萱堂的头上,这颇让傅珺意外。

然而,这应该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浆洗上的仆妇皆是傅珺从姑苏带来的,郑氏便要做手脚也很难。再者说。傅珺最近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们,并没查出谁有什么异样。

秀云应该就是将傅珺的帕子拿走之人。

想到这里,傅珺的心头忽然生出异样的感觉。

不对,这件事有些说不通。

试想,秀云乃是荣萱堂的一等丫鬟,只要她开口说要借傅珺的帕子描花样,以吴嫂子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来看,她一定会应下。既是如此,秀云又为何要经常去浆洗房说话?如此简单之事,她犯得着花费这么多的时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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