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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508)+番外

忙完了这一切之后,傅珺掏出了怀表,见时针已经指向了“玖”。冬天的夜来得早,此时正是夜色渐浓之际。主仆二人奔波了一天,困意渐渐袭来。

这时候她们对黑暗已经有些适应了,便发现这杂物间里堆着几件破旧的棉褥子,上头尽是灰,也不知搁了多久了。傅珺知道,接下来她们可能还要逃亡一段时间,此刻必须以恢复体力为上,于是便与涉江将褥子略作整理,铺在了地上,盖上偷来的干净被面儿,二人合衣而卧,沉沉睡去。

傅珺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小学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不知说些什么,她与她童年时最好的朋友悄悄地说着话。

课堂外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色。知了在窗外叫个不停,偶尔有汽车驶过的声音,风色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月季花的香气。那是六月初夏的味道,干燥而明丽。

“叮铃铃”,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同学们一拥而出,走廊上与操场上一下子充满了喧闹的笑声。可是,傅珺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叮铃铃”的下课铃声不像是电铃,却像是……

傅珺猛地坐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傅珺整个人都清醒了。

“涉江,快醒醒。”傅珺推了推一旁的涉江,同时翻身坐了起来,将脚下的褥子踢到了一旁。

“姑娘,怎么了?”涉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此刻,外头的铃铛声已经息了,四下里悄然无声。

“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傅珺轻声而快速地道,旋即背起了一旁的包袱。

她方才于两树间系了铃铛,那条路乃是通往此处的必经之路。此刻铃铛响起,便表示有人过来了。

涉江应了一声,毫不迟疑地坐了起来,学着傅珺的样子一脚踢开褥子,也背起了包袱。

傅珺打头,两个人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

第546章

月亮隐在了云层中,眼前的道路几不可见。傅珺凭着记忆循原路回到角门,方要推门,忽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砸门声,听那声音的方向,正是她们方才歇息的杂物间儿。

傅珺心里紧了紧,动作却越发地小心,悄无声息地将角门推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带着涉江挤出了门外,又返身将角门轻轻掩牢。

月华微现,光线比方才明亮了一些。傅珺早就辨明了方位,出门之后立刻往北而去。

金陵城地处盆地,四周不仅有牛首、栖霞、宝华等名山,更有无数不知名的山峰耸立。别庄北面的几座小山植被丰富,《南物志》中亦记载一些山体生有天然的石洞,堪为寻幽探胜之奇景。

傅珺还是想离城近一些,以便多了解些信息,所以她设定了一条迂回路线,从北面山峰入手,自山路间穿/插/接近金陵。那山中既有石洞,想来亦利于藏匿。这也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主仆二人借着树丛的遮掩一路狂奔。好在天色虽暗,温度却不算太低,穿着厚棉袄也并不觉着冷。傅珺抬头看了看天,心中无比庆幸这是一个暖冬,天气又干燥,为她们的逃亡创造了绝好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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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霜面无表情地望着脚下的青砖,感觉到萧红珠的视线在她身上冷冷地打了个转。

“你这是何意?傅四没抓到也就罢了,乌里还被人给杀了。你这是自己跑回来了?”萧红珠的语声又沉又冷。

她特地派出乌里去劫傅珺。一是因其精通马语,傅珺所驭的契汗马在乌里手下直如小儿手中的陀螺一般听话;二是对傅珺志在必得,务要将当年国宴上所受之辱连本带利讨回来。

可她却没想到,乌里回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傅珺却逃了,而这个始终以布巾蒙面的藏剑山庄高手倒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你叫萧红珠如何不恨?

“公主殿下说对了一半,傅四逃了。”魏霜语声淡漠,转向一旁神情莫辨的刘竞,躬身道:“主子。属下赶到的时候。乌里已经死了。看其死状,傅四身边应有高手护持。”

刘竞面色阴沉,向魏霜挥了挥手道:“吾知道了,你下去吧。”

魏霜躬身退下。萧红珠立刻厉声道:“慢着。”说罢她看着刘竞。似笑非笑地道:“忠王殿下。我的人死得莫名其妙,你的人连句交待也没有,这是拿我开玩笑不成?我千辛万苦带人来帮你。你可不能这么糊弄我。”

刘竞的眉峰耸了耸,眼中划过明显的怒气,不过这怒气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那依明珠公主之意又当如何?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只待宫里一有消息吾就须即刻勤王。傅四吾也很想抓到,她对吾亦颇有用。然此事终归是小。公主当知,谋大事者,死几个人并不算什么。”

“那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萧红珠立刻道,脸色变得极冷,“我带人前来相助,殿下总要给我句交待,我才好对父皇交待。”

刘竞不禁冷笑了一声:“父皇?公主此言当真可笑。你父皇若真要助我,会只派你这几百黑甲?”

“殿下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萧红珠说道,复又目露讥意,“不过么,若殿下囊中丰厚,我们也不是不能多派些人过来。只可惜,发兵是要银饷的,光每天的嚼用就所费不赀。殿下供得起吗?”

她话音一落,刘竞身上蓦地生出一股戾气。

萧红珠不为所动,她身后侍立的几个黑甲侍卫却将手按在了刀柄上,一个个目露凶光。魏霜见状立刻欺身而上,挡在刘竞身前,手扶剑柄,冷电般的眸子扫向对面,森森杀意陡然若翻江倒海,直向萧红珠而去。

萧红珠瞳孔微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时间,双方的气氛可谓剑拔驽张。

金阿大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忠王其人,果非良主啊。当此情景,不说安抚盟友、息事宁人,反倒闹起了内讧。未曾杀敌,士气已经损了。

他一面心中暗叹,一面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子,可叫阿四过来查看尸身,给公主殿下一个交待。”又转向萧红珠道:“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刘竞瞥了他一眼,未曾说话。萧红珠挥了挥手,黑甲武士立刻齐刷刷收回了动作。魏霜仍站在刘竞身前,身上的杀气却是收敛了。

“吾已派人再去搜了,”刘竞似是终于想起此乃非常时期,不可一味用强,因此语气微有缓和,“傅四身边就算有高人护持,与乌里一战只怕也要受伤。公主殿下但等好消息便是。”

萧红珠面色稍霁,然心中到底有些不安。

她此番是在父皇面前打了包票来的。去岁大汉国宴之上,她输掉了马市,还输得那么难看,回去后被父皇狠狠责骂了一顿。所幸后来父皇听从了她的建议,通过马市悄悄派出人手安/插/在大汉朝各处,随时打探消息,这也让萧红珠又重新获得了父皇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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