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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517)+番外

他提着剑,气急败坏地冲向最里面的寝殿。

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中。他原先预计的动手时间,是在明年正月。

可是,他的人却接到了密报,忠王竟然反了!

这无疑是绝好的消息!

只要忠王一反,刘章身为太子,有最好的理由进宫护驾,届时将皇帝之死往忠王身上一推,他这个太子顺理成章便可得继大统。

刘章立刻便召来了方预和杜冲,布置人手换防禁宫。又怕军营有动静,还将三座城门也控制了。不想这时东宫突然起了火,他准备起事用的半库火药,尽皆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所幸那库房便在太子妃寝殿附近,死的皆是无用之人。虽然那些火药就这么炸了十分可惜,然太子妃卢菀却也被顺手除去了,倒省了他好大的麻烦。

而一俟火药爆炸,刘章便知事情有变,立刻带着八百兵卫直奔承明殿,只要抢得先机,他就是稳赢的局面。

自东宫南门绕至承明殿,需要过一道宫门。刘章做足了强攻的准备,然宫门处却一无守卫,宫门亦是大开。

刘章一见之下,立时便知忠王已然先下了手。他心急如焚,留下数百兵士守卫宫门,自己带着人直奔承明殿。

当他终于步入承明殿的侧殿时,他的心突然便放了下来。

承明殿最难啃的一百暗卫,如今已成一地死尸。

刘章几乎要笑出声来。

承明殿一百暗卫乃是联调司训练出来的死士,个个武艺高强。想要吃下这一百暗卫,刘竞至少要付出十倍乃至数十倍于之的兵力。

经此一战,刘竞手上还能留下多少可用之兵?

刘章的心跳越来越快。

有了忠王扫清道路,太子登基实是顺理成章。

他,终于能够得继大统了!

刘章只觉胸膛一片火热,似是那金銮宝座正在前方。他放缓了脚步,满身威严地踏过方砖地,如同一位真正的君王,自尸横遍地的殿宇中昂然走过,来到了正殿后侧的寝殿。

寝殿里有一股细细的龙诞香气,混合着鲜血铁锈般的腥味,直叫人骨冷身寒。

刘章的眼角眯了起来,神情变得十分笃定。

忠王完了!

刘章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刚刚好。

高大的龙/床/前,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眉眼微垂、容颜俊美,与刘章一样身着白袍银甲、戴着五龙金冠。

刘章瞳孔一缩,眼中掠过一丝喜意,复又满脸戾气。

“是你,是你杀了父皇!”他大声喝道,手中长剑一指,身后兵卫立刻将龙/床/前的刘竞团团围住,冰冷的枪尖直指而来,杀意瞬间铺满整间大殿。

刘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刘章一眼,眸光如针尖般锐利:“皇兄提剑进殿,是想弑父登基么?”

刘章神情微滞,旋即大笑:“吾是来护驾的,可惜来得迟了,父皇已被你这逆贼杀了。兀那贼子,还不纳命来?”

说罢他手中长剑一摆,四周长枪如铁雨,刹时间便刺向了中间的刘竞。

第556章

便在此时,四周忽然传来“砰”地巨响之声,寝殿周围的窗户尽皆碎裂,窗外伸进无数乌压压的羽箭。再下个瞬间,十几道黑影如闪电般旋身而起扑向刘竞。

待刘章回过神来,才发觉刘竞身边已经围了一圈臂缠白巾的金吾卫,一个个钢甲裹身,长刀在手,将刘竞护在了当中。

场中情况陡变,刘章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贼子!竟敢抗旨?”刘章目光如刀,狠狠盯视刘竞。

刘竞“哈”地笑了一声,复又冷下了脸色:“抗旨?旨在何处?”说到此处他双眉一扬,断喝道:“刘章,狗贼,尔谋杀父皇,吾乃勤王救驾,尔还不乖乖就擒?”

刘章怒目而视,看着对方那双阴鸷的眼睛,蓦地醒悟,一刹时怒火中烧,剑指刘竞:“是你!东宫的火是你放的!你设计诱吾带兵至此。你好大的胆子,弑父不够,还要弑兄!”说到后来他已是目眦欲裂,一张脸因扭曲而格外狰狞。

“好说好说。”刘竞一脸的好整以暇,“皇兄可也不差。五个城门你夺了三个,裴家的人也助着你。可惜啊,功亏一篑,你的人还没赶过来呢,这天就变了。待吾明日勤王得胜,这天下的军马可不都只听吾一人的么?皇兄倒是将现成的谋逆大罪扣在裴家身上了,省下吾不少麻烦。”

刘章双目喷火,怒道:“尔满口胡言!吾乃太子,一国之储君。乃是正统大道,尔此等行径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须容不得你!”

刘竞蓦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何为名正?何为言顺?勾结外戚、造反弑君便是名正言顺?真是天大的笑话。皇兄,你莫忘了你小姨子还在大狱之中,吾听闻她与藏剑山庄暗中勾结,皇兄名正何处、言顺何方?”

刘章闻言面色微变,复又张目怒视,刘竞的目光却在瞬间变得冰冷。他手一挥,轻轻吐出一字:“杀!”

一字出,万箭发!

但闻弓弦响声不息。冰冷的箭簇洞穿无数身体。半空中喷出一股又一股的血雾,惨叫声不绝于耳,承明殿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刘章所带兵卫只穿着皮甲,手无盾牌。根本挡不住强弓硬驽。不过片刻便死伤大半。而刘竞麾下众人却一个个双目赤红。刀剑加著于身竟似不怕痛一般,状似颠狂、形如厉鬼,直如修罗鬼刹临世。

而更可怕的是刘竞身前的高手。出手无回,招招夺命。转眼间,刘章的五百兵卫已不足百人。他的几名亲卫拼死将他护在中间,向着殿外且战且退。

然而,整个承明殿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寝殿之外,又是数百长枪铁甲的白巾兵。在阵阵喊杀声中,一蓬又一蓬的血雾喷涌而出,断肢与人头四处滚落。这些白巾兵亦是个个目赤如血,如同毫无知觉一般。

刘章身边的亲卫越战越少,不过半盏茶后,整个大殿除却刘章,再无东宫一人。

刘章遍身血污、拄剑而立,白袍撕裂成碎片挂在腰间,腿上、臂上各/插/着一支羽箭,已是摇摇欲坠。

“啧,啧,啧,”刘竞越众而出,唇角微微勾起,语声微凉:“皇兄可真不够爽快,要不要吾送您一程啊?”

“你这狗……咳咳……咳……”刘章的口中喷出血沫,金冠早已坠地,那张平凡的脸上满是愤恨与不甘。

这一切原本是他的!

这大殿、这皇位、这天下,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他怎么也不相信,如今的他已是再也无缘于此。

刘竞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一柄剑,向刘章的胸腹处比划了一下,又向他的咽喉处比划了一下,微垂的眉眼间笑意温柔,语气十分为难:“吾不知该往哪里下手,是这里呢,还是这里呢。”

刘章双目充血,怒视刘竞张口欲骂,忽觉心口一凉。

他缓缓垂首,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直直/插/入他的心窝,握着剑柄的那只手白皙而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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