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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520)+番外

她颤着双手紧紧抱起刘彦,陈太后一把拉起她避在了卧榻之后。

刘竞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瞠目望着倒下的契汗侍卫,半晌未曾回神。

此时,一个兵卫连滚带爬了扑进了寝殿,大声禀道:“英王,是英王!英王攻进来了。”

刘竞的眼中陡然生出一丝戾气。

他已经瞧见刘彦断了三指。这位皇三子此生再也不可能坐上皇位了。

“哈哈哈,来得好。”刘竞眼角微眯,心怀大畅,“吾还正愁不能一击尽毙呢,他自己送上门来,恰好可让吾送他一程。”

他话音未落,殿门外已经传来了隆隆马蹄之声。

第559章

刘竞跨出殿门,却见岁羽殿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整齐地排列了三个长枪方阵。方阵正中一骑黑马,马上之人玄甲银冠,俊朗伟健,正是英王刘筠。

此刻,刘筠身旁奔出一员骁将,胯下赤兔宝马、手执方天画戟,气势有若山岳。再看此人眉淡目凝,面上生着几粒麻子,却是刘筠身边第一高手何靖边。

只见何靖边单手执戟,跃马至两军阵前,戟上挑着一颗人头,高声喝道:“尔等看好了,此乃契汗贼子。”

这一声大吼直如春雷滚滚,力透耳鼓,竟叫人耳中“嗡嗡”作响。

众人再度看去,却见那颗人头髡顶披发、高鼻深目,大睁的眼睛还是金黄色的,一望而知乃是契汗人。

刘竞眼中立时戾气大盛。

“大胆逆贼,满口胡言。”金阿大立时高声反驳,“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契汗人头,胆敢以此辱忠王,居心何在?”

他的声音远不如何靖边那般有力,听在人耳中模糊难辨。

“忠王刘竞,勾结契汗。谋逆叛国,论罪当诛!”

一阵整齐的歌声蓦地破阵而出,自刘筠阵中传入刘竞方阵营。

这歌声亦如雷声,嘹亮震耳,竟似有若实质一般,令刘竞这边的千余兵士起了一阵骚动。

刘竞的手心有些汗湿了。

他没想到一向闲散的刘筠,竟然仍有这般实力。

然而,此时情景他已再无退路。不过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提起长剑,直指前方,阴冷的眸中再次闪过嗜血的/兴/奋。

便在此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随后便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刘竞悚然回首,一瞬间面色发白。

不知何时,空地之上竟又多出了一哨人马,当先的红色大旗上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金睛黑虎。青赤绿白黑五色军旗在夜雨中招展不息。

刘竞的瞳孔缩了起来。

五军营!

定西伯陆机竟也带着五军营杀入了皇宫!

刘竞的后背瞬间汗湿。

就在这一刻,变故陡然又生。

刘竞身边的一个兵士忽然倒伏在地,口中“呜呜”怪叫。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两眼反/插/上去,眨眼间便昏死了过去。

随着此人倒下,那些兵士如同被飓风刮倒一般,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岁羽殿前如同鬼域。森森阴气扑面而来。魑魅魍魉发出“呜呜”哀鸣之声,直叫人心胆俱裂。

刘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身旁的那十几个高手此时却也是个个面露异色。有几人更是摇摇欲坠。

魏霜伏在梁上,清冷的眸中杀意微凝。

从姜姒那里偷来的两瓶药,尽数皆在歃盟酒中。

这些兵士当时喝下的,乃是与“赍剑煞”极为相似的药酒。在承明殿时药/性/便已发作了,所以这些兵士才会凶/性/大涨、极度/亢/奋。

而此刻药效渐失,接下来的症状便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凡喝过药酒者,都难逃倒地昏迷的命运。

如此变故,不止刘竞,刘筠与陆机亦皆呆住了。

原以为会有一场生死较量,如今却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刘竞手下的千余兵士,其中还包括近一半的契汗黑甲兵,此时竟皆倒在了地上,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整个岁羽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除了那些兵士倒地时发出的怪叫,便只闻雨声飒然,旌旗猎猎。

“叮——”,一线极微之声蓦然乍响。

何靖边一声怒吒,手中长戟化作一片硕大的银色虹光,挡在刘筠身前。

“敌袭!”赵戍疆长声喝道,人已是凌空飞起,流星般直奔岁羽殿高高的房梁。一个呼吸之后,房梁上便响起了衣袂破空的声响。

何靖边护在刘筠身前,仰首看着房梁上的动作,过了好一会,他才觉出有些不对。

“忠王……伏诛了?!”

陆机的突兀地声音响了起来,语声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何靖边转眸看去,刹时间吃了一惊。

敌阵之中,刘竞正缓缓地跪倒了下来。

他脸如槁灰,大睁着两眼,神情仍停留在方才震惊时的模样,在他的前额正中,多出了一个黑色的洞。

四周火把极为明亮,将刘竞的死状照得十分清晰。何靖边清楚地看到,刘竞额头的那个小洞里,探出了一星尖锐的乌光。

原来,方才那一声轻响,竟是为了刺杀刘竞!

所有人都惊呆了。

便在此时,一道瘦削的黑影蓦地一闪,直向岁羽殿外窜去。赵戍疆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

“休要放箭!”刘筠命令道,又转向何靖边,“老何,你去看看。”

何靖边应诺一声,人亦如离弦之箭般凌空而走,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刘筠扫视了一眼周遭的情形,向陆机微一点头:“陆将军,城门情况如何?”

“叛军已缴灭,活捉叛将倪睿!”陆机语声铿锵地道。

刘筠颔首:“好。京戢防卫这几日全靠陆将军了,京中恐还有契汗细作,务要细细搜查。”

“遵令!”陆机叉手行礼,随后一挥手,身后五军营的士兵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整齐而无声地消失在了重重雨雾之中。

刘筠带着几十兵卫进了岁羽殿。

陈太后与许慧尽皆无恙,此时已自榻后走了出来,俱是脸白唇青,好在神色还算平静。

刘筠的心下放了一半,安抚了她们几句,又见刘彦伤得极重,便吩咐人去找太医过来救治,又派人马去城外寻找失踪的刘筝。

宫中经历了一场血洗,死尸遍地,那些宫人有趁乱偷跑的、有抢盗财物的,情况十分混乱。所幸陈太后已经打点起了精神,向刘筠借了数百侍卫,又统合宫中残留的侍卫与宫人等,临时组织起了一支力量。

当今皇帝驾崩,太子与忠王同时毙命,宫中各处皆张挂白幡,帐幔、灯笼等物亦需换成白色的。此外还要清理宫人名册、打扫宫室道路等等,连夜便忙碌了起来。

当刘筠带人步出皇宫高大的双阙时,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黎明的曙色已经染亮了东边的天空。

雨仍在下着,天色仍旧一片灰暗,整个金陵城如同沉陷于昏睡中,不见半点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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