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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536)+番外

恍惚了好一会,傅珺方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你打算如何做?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她花了一些时间宁下心神,复又问道。

孟渊的笑容灿然若冰雪初消:“你只等消息便是。”

傅珺侧眸不去看他,向着空气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孟渊语声微沉。

他真是欢喜极了。

她的一切都那么合他的意。甚至是这种外人看来过于直白的性子。也让他十分满意。她就是像上天专为他降生而来的那个人。与她在一起。他才知道何谓人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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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时间一晃而过。

便在五月初二那天,平南侯府接到了太后赐婚的懿旨。傅珺被指给了温国公府三子孟渊,婚期也定了。便在来年五月。

这道旨意一下,京中高门有羡慕的,有看笑话的,亦有冷眼旁观的。

孟渊虽是皇后的异母弟弟,最近又升任五军营提督,世袭正千户,前途大好,然其终究是卑贱的奸生子,纵使其生母身份已改,他骨血里的低微却是改不掉的,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是皇帝对傅庚的打压。

这位不到四十岁便位列大九卿的傅探花,这些年可谓青云直上,如今终于遇上了一件糟心事儿,京中为此额首相庆之人并不在少数。

傅庚对外淡然处之,私下与田荀谈及此事时,态度却有些矛盾。

彼时已过了端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傅庚立在外书房的窗下,手里摇着一柄折扇,神色凝重,对田荀道:“孟渊身上匪气太重,我怕棠姐儿吃亏,然因皇后极得圣心,位子坐得很稳,棠姐儿嫁入温国公府却也好,几十年的安稳日子是少不了的。”

田荀便道:“大人也是关心则乱。其实只要细想想,当今之势,勋贵倒比清流稳妥。今上励精图治,流官制势在必行,世家门阀必不能久矣,君不见解骏已官至吏部郎中,那些当年支持解骏的都给事中,亦多有于吏部任职者,今上这是打定主意要拿世族开刀。依某看来,这椿婚事乃是上上之选,大人的子孙亦可受益。”

傅庚点了点头,又叹气道:“我往常总觉得棠姐儿还小,前头局势又乱,她的婚事我便未多想。前些时候我倒瞧着谢瑛的长子不错,再有唐寂的次子也很好,他还隐约给我透过这个意思,那孩子又与棠姐儿打小儿就认识,我便想再相看相看的,谁想太后赐婚的旨意下得倒快。”

田荀抚须道:“谢大人的长子,依某看来只怕圣上已有了打算。谢阁老就算再强项,他也终究姓谢,他本就出身四大世族,他嘴上不认,他身上流的血却不得不认。某以为,四大世族将来几十年的路皆不会好走,大人只安心嫁女便是。”

傅庚如何不明其中之意?且现在赐婚旨意都下了,他有再多想法也是枉然。

这般想着,傅庚心下便有些悻悻。

孟渊这小子他现在是越看越不顺眼了。只要一想到这厮居然背着他与他家宝贝女儿暗中往来,他就特别不高兴,若非懿旨赐婚,他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自赐婚旨意下达之日起,傅珺便被关在了府中,绝少露面,而平南侯府也进入了一种全民加紧办婚事的状态。

傅珺在家行四,除了长姐傅珍已为人妇,上头还有傅珈与傅瑶的婚事没办呢。

傅珈倒是好说,她的婚事之前一直在相看中,二月便定下了张氏娘家嫂子的侄儿,兵部右侍郎韩鸣的嫡长孙韩嬴,因傅珺婚期便在来年,因此傅珈的婚事便定在了今年十月。日子却是有些紧了,也难怪张氏忙得焦头烂额。

至于傅瑶却有些尴尬。她才及笄没多久,崔氏对她的婚事并不如何上心,如今傅珺这边接了旨意,崔氏才着手找人相看,一时间却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平南侯府看着光鲜,然除了傅庚之外,傅庄至今仍在户部任郎中,傅庭原先的肥缺也丢了,还降了一级,如今任着尚宝司丞,职位极不紧要,就是个闲差。

除了傅庚,府里也就傅庄官职高些,也只有五品。天子脚下,五品官儿可不算什么,更何况看今上的意思,对任何一个家族都没有任其满门光鲜的打算。

比如王阁老王襄,其子王昌因女儿为忠王侧妃之故,已经被免去官职,如今赋闲在家。次子王晋至今还窝在翰林院,看样子就算要任用,至少也要再待十年。

傅庭官职只得六品,傅瑶又是庶出,她的婚事便有些不上不下的,莫说崔氏头疼,便是侯夫人也头疼得很,亲自请了京中出了名爱做媒的礼部侍郎之妻尤氏上门,烦她帮忙寻个合适的人家,一时间阖府上下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第577章

金陵城的天气,每逢五月,总要有一段时间的梅子黄时雨。

微雨过后,岁羽殿门前的青砖地上,便有细细的小草探出砖缝,这里一丛、那里一簇,遥遥看去,便有了几分离离原上草的意味。

刘筠垂目看着自己脚上的玄色绣金线九龙靴,神色如冰,眸光沉冷,周身的气息叫人胆寒。

方才他一时没忍住,终是向陈太后发了火,质问她赐婚一事。他原先都打算好了,不日便会颁下选秀旨意,以最终抱得美人归,谁想太后的一道懿旨,打乱了他全盘计划。

当初听到消息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待消息得到了证实,他简直形容不出自己当时的感受。若非身居帝位,他只怕当场便要发作起来。

可他知道,他不能。

他乃一国之君,更立志要做一代明君。他不应为了一个女子便与母后过不去,为难皇后的弟弟。

可是,他的心里像压了一团火,滚烫、灼热,/日//日夜夜炙烤着他的心,让他无一刻安宁。

所以,他才会质问陈太后为何如此。而陈太后的一席话,却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你们几个皆非哀家亲生,哀家也从不曾厚此薄彼。哀家之所以给四丫头赐婚,是不忍心叫她在深宫里熬白了头。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自是不懂这深宫女子的心思。哀家在宫里这么些年来,便没有一日真正的平安喜乐。宫里每年死多少宫女小监。又有多少宫妃落胎乃至绝育,陛下只怕从未细细思量。这哪里是皇宫,这分明就是个吃人的地方,陛下又何苦再饶上个不相/干/的四丫头?这丫头身世多么可怜,陛下不是不知。小时候没了娘,长大了还要与害死亲/娘/的人斗,她这十几年可没一日过得安稳。陛下便不觉得可怜么?”

看着陈太后那张越见衰老的脸,还有她鬓边的苍苍雪色,刘筠竟是无一字可回。

宫变之后,陈太后似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脸上皱纹丛生。一下子老了十余岁。

她身边原先还有个宋宝楼,陪在她身边二十来年,也算是个伴儿。谁想宫变那夜,宋宝楼却摇身成了逆王眼线。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一直与太后情意深厚的许慧。如今已远在登州。就连太后最疼爱的小皇孙刘彦,也已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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