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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579)+番外

若是以往,这样的傅珺会让他生出别样的感觉。他会想要不顾一切地彻底拥有她。想要让她屈服于他的力量,在他的身下婉转哭泣、软声求饶。

可此刻,他一点这样的绮思都没有。

他只想要好好地呵护她,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想要一辈子疼惜她,给她最好的一切,不让她再受一丁点的苦。

那种掏心挖肺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感觉,从未如此刻这般强烈,强烈得他的心都疼了。

西风拂进窗纱,将案上的经书吹起了一角。

然而,这些微的动静很快便也安静了下来。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静室中再无旁的声息。

傅珺觉得,她睡了自穿越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被温暖与安宁包围着,不再忧心于前尘往事,亦不再因愤怒而心中绞痛。

所有一切似都在这安稳的睡眠中放下了。

那一刻。她觉得她很轻。轻得如同一羽蒲公英。被温暖的东风吹拂着,飘向另一个温暖的所在。

便是在这温暖而安心的感觉中,傅珺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她睡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小半个时辰而已。

当她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只偏转了一个角度,白桦树在窗前挺立着,秀丽的树干映在窗纱上,如同一道凝重的墨线。

“醒了?”孟渊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低沉而又温暖。

傅珺这才惊觉她睡姿的怪异。

她一下子直起了腰身,吃惊地看着保持着跪立姿势的孟渊。

“你……你一直这样?”她问道,睁大的水眸里还余着初醒时的雾气,迷迷蒙蒙,惹人怜爱。

孟渊忍不住又弯起了唇角。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换跪为坐,方才低笑道:“谁教你睡得这般快。”

傅珺此刻的心情,可以用无颜以对来形容。

“那你也不叫醒我。”她有些埋怨地小声儿道,又去看他的胳膊和腿,“疼不疼?是不是麻了?”

“小事尔。”孟渊满不在乎地展开长臂,撑在身后,“野战设伏,一、两个时辰不能动。你这才多久?”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这话不知怎么让傅珺有点不自在,心尖上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有些微的疼。

“设伏乃是战事,自不可轻忽。现在又非打仗,我睡着了也没什么,你也不晓得动一下。”傅珺说道,一双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膝盖,“我替你揉揉罢。”

孟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她此刻的样子与上午替他着衣时一样。澄洌冽的眼波落在他的身上,清澈得宛若秋水。玄色袍子上按着她的一双小手,白生生地,还在用力地揉着,手背上的肉窝泛着柔嫩的粉色,指甲如同花瓣。

这时候他倒真希望自己的膝盖能受点伤,也不枉这双小手这么卖力地揉。

心里的欢喜溢了出来,他满足得想要叹息。

“傻阿珺。”他伸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坐直身体,将她的手包在掌中,拉到胸前。

傅珺重心不稳,人已经合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莫要难过。”他吐息温热,语声低沉得如同叹息,“往后有我相伴,母亲在天之灵定会护佑着我们,你也再不会孤单了。”

她的耳边是他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热力与暖意,喷洒在她的心上。

她安静地伏在他的怀中。

语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要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情意,她在这一瞬间已然尽知。

或许婚姻并不可靠,也或许,爱情也并不可靠。

然而,这世上还是有一些人,值得她去相信、去依赖。

虽然她不知道这依赖能有多久,但至少此时此刻,在时间与空间交织的这一个点,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安静而温暖的午后便刻印在这里,永不会消失,直至时间的尽头。

于她而言,这一刻,即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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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过后,温国公府各处的景物,便一/日/日地萧瑟了去,然前院植下的那片白桦林,却益发地秀拔超群,那一杆杆笔直的树影宛若列兵,风吹得树叶“沙啦”作响,人在林间走时,会觉出一种秋/日/的炽烈。

温国公孟铸的六十大寿,便在霜降后不久。

六十乃是整寿,依大汉朝的风俗是要好生办一办的。再者说,这亦是温国公府身为皇后母族举办的第一场盛事,不说旁人,裴氏第一个便兴头了起来,从八月底便开始忙着张罗做寿之事,将冯氏以及一干管事们赶得团团转,今儿订戏班、明儿瞧菜单子,忙得连说话声都比往常响了好些。

孟铸如今春风得意,三个儿子都算有出息,女儿又贵为皇后,这场寿筵他亦是十分期待,不仅派了得力的管事帮着张罗,还让孟瀚也跟着打理。

不过,孟铸究竟谨慎。在做寿前特意寻机面见了圣上,隐约透露出国公府想要大办的意思,请刘筠的示下。其谨小慎微之意昭然。

第625章

刘筠对这位糊涂平庸的国丈还是很满意的,闻言便和声道:“六十乃是一甲子,正合天地轮转之意。国丈劳苦功高,寿诞自该好生庆贺。朕到时候也要送份儿大大的贺礼。”

孟铸听了这话,一时间诚惶诚恐,五体投地道:“臣不敢挟功,乞请圣上降罪。”

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跑来跟刘筠说这事儿,怎么听都有点挟身份求赏的意味。若是多想一些,只怕便会有人认为他这是仗着国丈的身份摆谱。

孟铸的后背一下子汗湿了,脸色也有点发白。

刘筠素知孟铸是个庸碌之人,断没那等试探君心的胆量,此时便温言道:“国丈快快请起。国丈这些年慎持诚谨、温德嘉言,何罪之有。”

见刘筠并无降罪之意,孟铸这才起了身,心下却仍是惴惴。

刘筠便又温言宽慰于他,明确表示国公府寿筵尽可操办起来,并嘱司礼监备办贺礼,又与孟铸谈笑几句,尽去其忧。孟铸这才擦着一头的汗退出了承明殿。

至晚,刘筠宿永昌殿,与皇后孟清闲话此事,孟清便淡笑道:“皇帝圣明,臣妾拜服。”旁的一概不言,显然对此并不关心。

她的态度无疑甚得君心,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皇帝又是/日/日宿于永昌殿,对皇后极为疼宠,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孟铸得了圣上金口玉言,虽觉自己这事儿办得不算太好。但今上之意倒是明明白白的,他便也放下心来,安心操办寿筵。

身为新嫁进来的媳妇,这般大场面自是没傅珺多少事,她亦觉省心,便将全副心神放在了备办寿礼之上。

孟渊曾向傅珺透过底,孟铸平素极爱收集印石,家中所藏甚富,然精品却不多,傅珺送的寿礼若是印石或印章拓本。总不会错。于是。连着几日,傅珺皆在陪嫁的事物中搜寻此类事物。

她的嫁妆分作了两处安置,其中国公府里只有一半儿左右。她便先叫涉江与沈妈妈开了箱笼,在专放金石玉器的那几箱里翻找。她记得在姑苏之时。外祖父王襄曾赏过她几枚前朝印章。有一方乃是秦末书法大师孙乾干亲制的。乃是孤品,极其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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