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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61)+番外

在拿不到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傅庚不能、亦不敢贸然动手,那不是他可以随意触碰的人。他甚至认为,继续往下查已经毫无意义。此事基本已明。而越是如此,他便越不能将这消息透露给王氏,白白地让她苦恼心焦。与其两个人一起无能为力,倒不如由他一人承担。

傅庚坚信,他不会永远只是个翰林院的小编修,他为自己划定的道路绝不止步于此。也正因如此,他才越发不能轻举妄动。

深深地吸了口气,傅庚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轻声道:“晴儿,你最近身子也不大好,别再劳神了。先回屋躺会儿可好?”

王氏偎在傅庚怀中,慢慢点了点头。

傅庚的怀抱很暖,很暖,暖得让她有些依恋。她的鼻端萦绕着好闻的松木香气,耳边有他低柔的话语轻轻回荡,王氏的一颗心也渐渐变得轻松柔软了起来。

查不出来便查不出来吧,只要他们一家子从今往后都好好的,她便也满足了。

第047章

秋夕居里三房夫妻脉脉温情、相拥低语。而在卧月楼中,二房的夫妻俩也正说着话。只是,他们说话的气氛可并不怎么好,怎么看都有些相敬如冰的味道。

“老太太还是不愿意见你?”崔氏淡淡地问道。

“嗯。”傅庭背对崔氏,简短地回道。

崔氏的面色便有些不快,看了傅庭一眼,又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儿,你可问过了不曾?”

傅庭专注地摆弄着眼前的白定窑划花水底石竹盆景,心不在焉地道:“问过了。”

崔氏便看着他等他的下文,傅庭却又不说话了。他拿起一支小竹剪,细心修剪了两叶石竹叶子,过后又拿了一只瓷水壶,向那燕石垒的假山上淋了些水,表情十分专注认真。

崔氏拧眉看了他一会,蓦地轻轻一笑,笑容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她转身行至榻前,自桌上取了只剔红蔗段锡胎香盒,又从架上选了枚白铜小匙,向香盒中拈了两匙撒馥兰香,置于香炉中。不多时,袅袅烟气便自那香炉子上弥散开去,满室香意蕴藉。

傅庭这时终于修剪完了盆景,便又接着方才的话头道:“说是上几十年前,那院儿里死了个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崔氏却听明白了。她放下了手中翻看的香方,看着傅庭问道:“死的是谁?可打听着了?”

傅庭懒懒地道:“谁耐烦打听这些,要问你自己问去。”

崔氏面色一冷,嗤笑道:“我一个内院妇人,怎好向外院的管事问话,况又是侯爷身边儿的人,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傅庭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问两句话儿罢了,谁还能挑你的眼不成?”

崔氏便笑了一声,淡淡地道:“你们侯府约摸是这般的规矩,我们家里头却从不这样儿的。”

傅庭听了这话,蓦地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崔氏看了一会,自嘲地一笑道:“瞧我这记性,我怎么竟忘了你是从崔家来的呢。你是世家出来的姑娘,我不过是个武夫之子,自是不明白大族人家里的这些讲究。”

他越说语气便越是讥诮,说完了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挑眉笑道:“得,这屋里我是不配呆了,这些世家的香灰粉末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也免得我武夫的秽气污了你。”说罢便自掀了帘子,扬长而去。

崔氏被他这番话说得面色忽青忽白,张开口却回不出话来,手里拿着的香方纸哗啦啦作响,整个人气得都在发抖。

周妈妈忙向四周看了看,幸好屋中并无旁人,她便上前替崔氏顺气,轻声道:“太太,太太,您消消气儿,您消消气儿。”

崔氏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手中的香方便要撕。只是那手抖得实在厉害,那纸竟是抓不牢,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崔氏看着那张薄薄的牙白素笺,一刹时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周妈妈看着心疼不已,忙取了帕子来替她拭泪,一面劝道:“太太还不知道爷的秉性么,素来是要顺着来才好的,太太往后便顺着爷一些,便好了。”

崔氏哭得气喘不止,断断续续地道:“妈妈也听见了,那也是人说的话?我不过略提了一句儿,撂下脸来就走。他那眼里哪还有我。”

周妈妈便劝道:“爷是个要面子的,太太往后多担待些罢。”

崔氏听了这话,心中越发酸苦,哽咽道:“我还要怎么担待他才好?难道我做得还不够么?他们家当初是怎么应承我的?现如今又是个什么样子?他倒好,还拿话来戳我的心窝子。”

崔氏越想越是伤心,眼泪流得越发地凶了,心中一时酸,一时痛,一时又恨得不能自已。

哭了一会子,她蓦地想起一事来,便问道:“爷是去了哪里了?是不是又去那个狐媚子那里去了?”

周妈妈忙道:“老奴叫人去看过了,说是爷径去了外院儿。”

崔氏心气稍平了些,而后又涌起浓浓的怨怼。

崔氏一直以为,凭她这般家世相貌,配傅庭那是绰绰有余的。若非当初看傅庭还有个世子的盼头,侯爷与侯夫人又双双上门提亲,崔家也不会将她这个嫡女嫁过来。

谁能想到,外表看起来光鲜无比的平南侯府二公子,私下里却是这么个惫懒闲散的性子。心气儿倒是不低,也想着争上一争。可是,光有心气儿有什么用?没那个本事还不是白搭?

崔氏一面拭泪,一面觉得万分的委屈。自己已经全力施为,只为助傅庭一臂之力。可是自己得到了什么?什么夫妻同心,什么举案齐眉,他傅庭做到了哪一样?

倒是在闺房之事上头,他的心思却放得格外多些。小妾、姨娘一个个地往屋里拉,丫鬟们也多有与他有首尾的。只这起子不要脸的丫鬟之流,崔氏便不知处置了多少。可是她越处置,傅庭便在这上头越用心。就像跟她对着干似的。

现在倒好,她这个正室太太连略说一句话都不行了。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她这般费心筹划又是为了什么?

崔氏哭得气凑面红,只觉得一腔委屈越哭越浓,心中的酸痛沤出水来,又涌入眼眶,那眼泪止也止不住,一双眼睛早已经哭得红了,看上去分外楚楚可怜。

只可惜,崔氏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并不曾叫应该心疼的那个人有半分心疼。此时的傅庭,正于前湖边悠然闲步,早将与崔氏的口角丢在了脑后。

午后的阳光斜落于湖面上,泛起层层金波。夹岸的柳树已经没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里轻轻摇摆着,却也别具一番萧瑟的意趣。

傅庭一时兴起,便叫身边的长随去唤了只轻舟过来,又叫那划船的小厮将船泊在岸边,他便拿了杆青竹鱼竿,一壶菊花酒、一湖淡金波,自在钓起鱼来。

太阳很暖,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傅庭饮了两杯酒,又被这阳光一照,已是微醺,忽然便听见身后响起个声音道:“二弟倒自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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