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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655)+番外

那个人立在路口左右张望了一会。有些拿不定主意哪一个才是他要找的人。

便在他迟疑的这几息之间,那两道人影便皆消失在了路口处,唯留下树荫浅浅,花香悠然。

那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旋即便摆了摆袍袖。总归傅庚与他是约了在前湖见面,他便直接去前湖寻人便是。

这般想着,他便信步踏上了左首那条路,很快地,这一道绛色的身影,便也消失在了暖风与花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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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差不齐的青砖墙下,探出了一枝细弱的迎春花。

卢悠坐在石阶前,久久地盯着这丛翠绿与嫩黄相间的花枝,眉眼间带着几分怅然。

这整间院子,也就这一小块地方能入得了眼了。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将两条腿扳到下一级石阶上,身子便靠在了廊柱旁。

朱漆廊柱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唯有斑驳的暗红色与朽木原本的褐色相间,宛若枯木上干涸的血迹。

卢悠觉得,风里像是有些铁锈的味道。

许多年以前,在那个寒冷得叫人窒息的冬夜里,这种铁锈般的味道,曾充盈于她的鼻端。

她蜷起了身子,凹陷的眼眶里升起一丝极深的惧意,复又换作了哀切与悲凉,这悲切是如此地深重,很快便染上了她的全身。那一刻的她,便像是开在墙角的那丛迎春,有一种细弱的、行将消亡的气息。

“哟,卢大姑娘在这儿瞧什么呢?”一个冰凉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一双绣着精致鸾鸟纹的湖蓝色绣鞋,便探进了卢悠的视线。

卢悠的身子猛地抖动了一下,身上的哀切气息瞬间冷却,化作了深深的恐惧。

她转过身体爬伏于地,整张脸几乎贴在石阶上,颤声道:“婢子见过明珠公主。”

“起来吧。”萧红珠似是心情不错,语气里透着几分愉悦,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将廊柱旁靠着的拐杖踢去了一旁,弄出一声极大的声响。

“这东西好生碍事,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在我面前,你是不能用拐杖的。”萧红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线冰冷透骨,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寒意。

“婢子不敢,婢子知错了。”卢悠的声音里蕴着惧意,两手撑着身子,眼睛依旧垂落在石阶上,

湖蓝色的绣鞋便停在她的眼前。那鞋上镶着米粒大的珠子,只这珠子的成色并不好,灰秃秃的,无一丝光华。

萧红珠也在低头看自己的脚,高高的眉弓下隐着一丝不喜。

这种鞋子以往她是绝对不屑于穿的,绣工又差,珍珠还这么小,哪里配得上她一国公主的尊荣?可是如今,便连这样的绣鞋,她也没几双了。

萧红珠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从逃亡至今,她便没几日过得安生,好在逃跑之前她听从了安国师的意见,先期从忠王府掠去了许多金银财物。

便因有了这笔钱财做本金,他们才能一路以行商的名义离开金陵,在越昌国与交趾国的边境处藏身,往来两国贩货做起了生意,也算是安顿了下来。

只可惜好景不长,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生意越来越难做,萧红珠无奈之下,只得暗底里接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杀人越货、走私抢劫,什么来钱快便做什么,如今在两国边境也算闯出了名号。

只是,此终非长久之计。一来容易招致官府注意,引来两国官兵围剿;二来她手下的黑甲军本就不过数百而已,杀人越货总有消耗,近一年来死伤竟已超过两成。而更可恨的是,契汗国竟被大汉打得那么惨,国境线整整向后缩了数千里,让萧红珠的重返故国之路变得更加艰难。

PS:作者君要在这里跟大家抱个歉,存稿已经告罄,接下来可能就没有加更了,泪,可能是结文在即,倦怠感莫名上升,最近码字的速度极慢,所以对不起各位啦,每天双更还是可以保证的,再多的作者君实在是有心无力了,顶锅盖接受大家的鄙视…………

第711章

唯今之计,看来只能与那人联手了。

思及此,萧红珠的心下又涌起了几分烦躁。

当初若是一路北上,只怕这时候她早已拉起一干人马,与她的皇兄在国内一争长短了,又怎会落到如此窘境?如今她手中的兵马枪械已是她最后的依仗,若是连这点依仗也没了,她简直不敢想会怎样。

所幸的是,那个人派来的使者,让她这几年的逃亡之路终于有了一线曙光。

那一刻,那个使者的话语在萧红珠的心头浮起,牵动起她异样的情绪。

“……殿下若一直在这里耗下去,总有一天会将手上精锐耗尽。到得那时,殿下又当如何?当真要做一个女商人,最后嫁个男人了此残生?”

“……殿下所求者,不过是返回故土、重整旗鼓;我主所求与殿下相同,亦不过是叛出大汉,谋一海岛自立为国。殿下与我主若能合力,则殿下壮志将酬,我主大事可成,殿下何乐而不为呢?”

“……我主早已谋好了局,时机亦已敲定,如今就差殿下点头了,殿下,可莫要失却良机啊……”

那使者说着一口儒雅的姑苏官话,明面儿上的身份乃是珠宝商,且此人所言亦真有些商人味道,三两句话便将本利算了个清楚。

金阿大与安国师皆认为,这笔买卖他们并不吃亏。他二人话中未尽之意,萧红珠却是心知肚明,以她目前的这点儿力量,人家能看得上她是她的运气。

这般想着,萧红珠的脸色便越发阴沉了起来,她调转视线,看向方才卢悠凝视的方向,蓦地唇角一勾。

“贱婢,去,把前头那些杂草拔了。”萧红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寒鸦的音色。冷得彻骨,而她纤长的手指指出的方向,正是墙角的那一丛迎春,

“是。”卢悠低低地应诺了一声。垂下的眼睛里,是一片死灰般的颜色。

现在的她,在听到萧红珠叫她“贱婢”的时候,居然觉得欢喜,以及。松了一口气。

贱婢,这是萧红珠心情尚佳时对她的称呼,若是萧红珠心情不好,卢悠便会被冠以“卢大姑娘”的称谓。

在那个时候,卢悠的腿,通常都会被砍下来一截。

不多的一截,也就三指宽的样子,有时是左腿,有时是右腿。

从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后来的麻木乃至于庆幸。卢悠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

她只知道,现在她还活着,虽然两条腿只剩下了膝盖以上的部分,走路亦必须依靠拐杖,可至少她还活着。

只要能活着,便足够了。

如今的卢悠,也只剩下了这一点点卑微的愿望。

萧红珠大约也是不希望她早死的罢。或者说,萧红朱是想留着她的命,继续羞辱玩弄,借此取乐。

这大约是卢悠活着的唯一价值了。

可是。她并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价值上。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有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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