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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80)+番外

而更麻烦的是,王氏是傅庚之妻。以太子妃对傅庚的了解,她前脚敢打王氏,后脚傅庚就敢去皇帝面前闹去。那可是个泼皮无赖,什么面子里子全不顾的。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若傅庚因此迁怒于太子,暗里做些手脚,他们东宫便不吃亏,沾一身腥也是极让人头疼的。

太子妃娘娘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却始终不出声。那王氏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大有你不降罪我便跪死在这里的架势。

便在此时,却见一人自正厅门外走了过来,盈盈几步上前扶起王氏,口中笑道:“请娘娘恕罪,臣妇家这个表妹呀,自幼就是个直脾气,臣妇代她向娘娘赔罪了。”

王氏一听见这人的声音,暗里先松了口气。她顺着来人的手站起身来,向旁看去,却见谢太太笑语盈盈地立在她身旁,一只手正按在她的手上,在她身旁还有一人躬身立着,却正是怀素。

王氏便不着痕迹地看了怀素一眼,怀素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王氏知是傅珺无事,便此放下心来。

却说太子妃卢菀,听了那谢太太所言,心中不由便是微微一凛。

她听人说过谢少卿的太太姓王,如今看来,这两个王氏竟是亲戚。若果真如此,太子妃还真不能轻易降王氏的罪了。别看只是个小编修的太太,身后的关系可是千丝万缕的,真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谢太太又笑着道:“依着臣妇说呢,这台上韩公望击鼓正酣,娘娘便与臣妇的表妹唱了一出《喜相逢》。偏娘娘前头自己又点了一出《喜相逢》,这可不是巧么?”

她这话说得十分讨巧,玩笑似的便将气氛转了过来,绘音阁正厅里一直有些压抑的氛围,便被她这几句话打开了个缺口。威北侯夫人便接口笑道:“可不是,这连着几出皆是一样的好戏,却叫我们不知该夸哪一出了。”

威北侯夫人在命妇之中素有威望,她一开口说话转圜,旁人自然便跟着凑趣起来,却是将太子妃僵住的面色,又说得和缓了许多。

第067章

温国公夫人左右张望了一眼,便对太子妃陪笑道:“娘娘快请坐着吧,您平素辛苦了,这会子可得好好儿歇一歇。”

按说她这话原是好话,只是这温国公夫人天生一股小家子气,好好的一句话,硬是给她说出了谄媚的味道来。

谢太太便笑着道:“温国公夫人这话说差了。娘娘站起身来,却是因那柳玉嫦一出戏作得实在是好,娘娘这是要赏呢。”

谢太太这话里话外的,一架梯子便递了过来,太子妃岂能不接着?她立时便也换过一副雍容雅相来,温笑着和声道:“正是如此,这柳玉嫦果真作得好戏,须得好好赏她一赏。”

太子妃说罢,那旁边的宫人立刻机灵地大声道:“娘娘有赏。”

那柳玉嫦并一干伶人忙跪下接赏,太子妃便又赏了些东西下去,另有几位夫人也跟着赏了,绘音阁正厅里的气氛,这才算真正地转了过来。

当傅珺终于回到绘音阁的时候,恰逢着谢太太与王氏自正厅回来。傅珺忙笑着迎上前去,却见二人面色都不是很好,那谢太太还在说着什么,傅珺只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是“……小心。”

随后,那谢太太便看见了傅珺。她立刻收住了话头,对傅珺笑了笑,又向王氏耳边说了两句话,再抚了抚傅珺的头发,便转身离开了。

见谢太太走得远了,王氏便拉了傅珺的手,二人一同坐在了位子上,王氏柔声问道:“娘忘了派人去接你,可淋着雨了?”

傅珺便伸胳膊展腿儿地给王氏看,笑道:“您瞧,我身上一滴雨都没沾呢。”说着便又去拿桌上的茶壶,并没问王氏为何没派人去接她。

王氏轻拍了一下傅珺的手道:“烫得很,叫丫头来倒茶你喝。”

傅珺便向四下看了看,见沈妈妈与青芜皆立在王氏身侧。沈妈妈倒还好,正亲自上前替傅珺倒茶。那青芜却是面色发白,若细看便能瞧见,她的两只手还在轻微地颤抖。

怀素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涉江身旁,见傅珺看了过来,便向她看了一眼,却不曾说话,神色亦没了往日的沉稳。

傅珺知道,在她不在的时候,一定是出事了。而能将一向镇定的怀素也吓得变色的事情,绝不会是小事。

不过此地并非问话的场所,且王氏的面色也不大好,于是傅珺便只拿些闲话来与王氏说,将在听涛小筑避雨一事说了,却略过了与文友偶遇的桥段。

此时,便听见正厅那里传来宫人叫“起驾”的声音,却是太子妃率先离了席。傅珺便跟着王氏等一众女眷跪伏在地,恭送太子妃娘娘离开。

在起身的一刹那,傅珺瞥眼瞧见太子妃不是一个人离开的,她的身边还跟着卢莹。虽然离得颇远,傅珺还是看见,卢莹的面色很难看,像是生病了似的。

太子妃卢菀也是见卢莹面色不好,又兼发生了王氏一事,她也无心再看戏了,便提前离席,送卢莹回了晶月楼。

晶月楼原是卢菀未出阁时的住处,现在是卢莹住着,便在清波湖畔,离着绘音阁颇近。

因姐妹二人心情都不是太好,故一路无言。待进了晶月楼后,卢菀便挥退了宫人,卢莹也叫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待见屋中再无旁人,卢莹便半跪在卢菀面前,抱着她的双腿语带哽咽地道:“都是我的错,姐姐为着我去寻那贱人的晦气,却差点着了她的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姐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便哽住了,只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

见妹妹并没有称自己为娘娘,而是像之前一样唤她作姐姐,卢菀心中便是一软。

在此前,她确实是有些怨怪卢莹的。若不是为了给卢莹出气,她堂堂一国的太子妃,又怎么会去寻一个小编修太太的晦气?而后面的事情又怎么会发生?

还有那王氏,那脾气竟是又臭又硬,胆子还大,竟敢与太子妃作对。这笔帐她先记下了,总有一天,她要全数讨回来。

而反观卢莹,却被王氏一再相逼,为了保太子妃却舍出了自己,卢菀心中也很有些过不去。

此刻,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般的清丽脸蛋儿,那些责备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口去了。卢菀便将手抚着卢莹的头发,半晌方叹了口气道:“罢了,原不是你的错。快别哭了。”

卢莹抬起脸来看着卢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欲坠不坠,惹人怜爱。只听她柔声道:“姐姐虽不怪我,我却不能不怪自己。这都是我的命,怪不得旁人,要怨也只怨我命太苦。”

她一面说着这些话,一面便软下身子来,跪坐在卢菀的面前,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她的视线没有焦距,是虚的、空的,仿佛透过了重重屋檐与阔大庭院,望着某个虚空的所在。

卢菀见了,不由得心中微痛。

这个妹妹是她从小带大的,最是粘她。她被指为太子妃的那天,家中无人不欢喜开怀,唯有这个妹妹,躲在无人处默默垂泪。人问她为何哭泣,她便答道:“以后没有莹儿陪着姐姐,姐姐孤身一人,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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