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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133)

作者: 沉香灰烬 阅读记录

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如此清雅的少年,虽然清瘦,个头却和他差不多,更显得高挑了。

陈玄青点点头,刘敏就如获至宝:“我拜读你的制艺,可是十分欣赏的!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他十分高兴地搓了搓手,“我看到题的时候想的是另一种破题法,可不如你的精妙!哈哈……你可要好好与我细说,那篇制艺里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的!”

他一个两榜进士,能这样礼遇一个举人,实在不可思议。看刘敏拉着陈玄青说得兴起,纪昀悄悄松了口气。要不是今天有陈玄青在,他这个大舅子能让他脱层皮。

等纪吴氏带着顾锦朝过来的时候,刘敏还在眉飞色舞地和陈玄青讨论。

饶是陈玄青性格沉稳,也被刘敏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幸好看到纪吴氏过来,他才咳嗽一声退到一边去,几人都给纪吴氏行了礼。

纪吴氏笑着问他们在说些什么,刘敏就拱手道:“……陈家这位公子,制艺实在太好,我看就是明年去参加春闱也是没有问题的!”

纪吴氏就道:“这是自然,他可是宛平陈家陈三爷的儿子,虎父无犬子。”

刘敏更是惊讶了,他知道陈玄青的姓名还是在时文上看到的,没想到竟然是陈三爷的儿子……难怪身上穿的是细布直裰,一般的富贵人家都喜欢蜀锦杭绸,却不知这不显眼的细布更是舒适贵重。

顾锦朝看了一眼陈玄青,他端起石桌上放的茶杯,低头饮茶,看也不想看她。

锦朝笑了笑,前世的事从未发生,她对陈玄青也没有恨意。既然他不想理会自己,那就这般好了,和陈家的人扯上关系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何况再过一月皇上驾崩,官场会更加动荡。

陈玄青却似乎感觉到了顾锦朝的目光,他却不自然地缩了缩,将左手纳入袖中。

锦朝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是怕自己吃了他不成!

她倒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陈玄青的场景。

那时候纪昀刚刚娶亲,她来喝喜酒的时候想亲自给纪昀道贺,就偷偷避开了众人想去大舅的书房里找他。谁知书房里不是纪昀,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少年。

顾锦朝见他穿着非富即贵,猜想应该是来吃喜酒的宾客。心里却有些害怕,不仅自报了家门,还骂他是登徒子,让他赶紧出去。陈玄青却动也没有动,他静静坐在圈椅上,手里握着书卷,淡淡地看她一眼道:“顾家姑娘若觉得在下是登徒子,尽管喊出声去吧。”

锦朝还记得自己气得咬了他的左手,都见血了,他却一声不吭。她却感受到少年手心的微热,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茶香。她突然就红了脸,放开他就匆忙逃出了书房。

那道疤一直都在,所以他才如此不自在吧!

纪吴氏和刘敏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就晌午了。这是要给刘敏接风洗尘的,自然要办几桌的酒席。女眷避到东次间去用膳,锦朝却因正在服孝,不能参加筵席。

纪吴氏早吩咐了,让人帮她做了一些素斋。大家陆续的来了,锦朝就避开众人,准备回栖东泮去。

锦朝带着青蒲出了花厅,走在青石小径上。突然想起她小的时候到西跨院玩耍,常沿着这条小径往竹林的方向走,穿过一小片竹林就有个小湖泊,种满了荷花,从亭榭上俯身就可以摘到莲蓬。

……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摘不到莲蓬了,也不知道那片小湖泊还在不在。

青蒲也说:“……奴婢记得周围有一株桂花树,您常在这儿收了桂花,说要回去做桂花糕和桂花蜜给奴婢尝尝,但是从来没动手做过。”她指了指前面,“在那片女贞后面……”

锦朝也不急着回栖东泮去,便笑笑说:“那我们去摘一些桂花,回去做了桂花蜜吃。”

早秋的桂花已经陆续开了。

夫人死后,大小姐难得放松过。青蒲点头笑笑:“奴婢可想了许多年了!”

做桂花蜜却也不难,摘半开的桂花洗净晾干,放在琉璃瓶中,一层桂花一层糖霜的铺上腌制。或者用蜂蜜,味道也是极好的。吃汤圆或者是糕点的时候淋上一勺,味道又香又甜。

主仆二人走到桂花树下,摊开了锦帕摘桂花,大半个时辰才摘了一小捧。锦朝无奈地笑道:“……尝个鲜就够了。”她脖子都仰酸了。

青蒲就说:“您这是身体底子差了些,许是最近太操劳的原因……”陪着她一块儿回栖东泮去。

那边陈玄青被刘敏灌了许多酒,清秀的脸都浮起红晕了。他心里暗自叫苦,果然如纪昀所说,这人酒量奇大,他用的是一盏青白釉冰裂纹小杯,刘敏用的是红琉璃的小盅,他却也喝不过他。

纪家大爷见了难免要为他解围:“……我看陈七公子好像有些不胜酒力了,不如去外走走醒酒!”让自己身边的小厮高常陪他去,陈玄青拱手谢过,跟在小厮后面出了花厅。

安松淮见了就有些坐不住,女眷没和他们一起进膳,他几次伸长了脖子想往东次间看,也看不见人。心里猫爪一样难受,眼看着陈玄青出去了,他也撺掇纪昀:“你也带我去转转,你要是在这里待下去,保管你大舅子把你灌个底朝天!

第一百零六章 误会

高常满脸堆笑地和陈玄青说:“……往这儿去有个湖,您去那里吹风醒醒酒!”带着他走上了石径。

纪家在通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西跨院的修葺更是精致,半月形的湖泊,垂柳凫水,蜿蜒的亭榭两旁长了许多荷花,虽说天气已经渐冷,却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的莲蓬孤立湖中,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陈玄青立定在亭榭上,眺看着远处一株槐树。似乎是从东跨院伸出来的,已经过了处暑,槐树的叶子落了大半,他能看到黝黑的枝桠。父亲常和他说,做学问不算什么难事,难的是经历世事。劝他不以自己的学问自傲,要懂得收敛。

他原先也是不懂的,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唾手可得,也没有什么值得倨傲的。倒是现在,他渐渐的就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正如这些枯瘦的莲蓬,有种悠远的意境,并非盛荷满塘时所能比拟的。

锦朝与青蒲也正沿着湖榭往东跨院去,锦朝正和青蒲说着该如何制作桂花糕,“……用鱼胶粉和糖霜烧热拌匀了,加桂花、枸杞,若是你喜欢,还可以加山楂……”她说到一半,青蒲正听得津津有味,锦朝却看到湖榭上站着一个人,湖面烟波浩渺的,那人穿着青色细布直裰,背影清瘦高挑,乌发用檀木簪子绾了,却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仿佛要随风而去了。

锦朝立刻就认出这是陈玄青,她原先喜欢他的时候,还觉得少年的时候太瘦弱,看着让人怜惜,还送过一大盒补品给他,这自然又是个愚笨的举动。不过对于一个耽于爱情的女子来说,她又怎么知道愚笨不愚笨呢。

湖榭只有一条路,她要是往前走难免要和陈玄青碰上。她要是往后走,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胸怀坦荡,何必在意这些呢。锦朝打定了主意,就径直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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