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陈美锦(459)
他回去后找了回事处的人来,让他们重新换置一张罗汉床。
第二天顾锦朝来他的书房找他。
她送他一双自己做的冬袜。
“妾身做得不好……”她有点犹豫地说,“娘说您没有冬袜。”
陈彦允拿着看了看她做的袜子,边角逢得不太整齐,的确做得很不好。
“你倒是没有自谦。”他轻声说。
面对陈彦允的不经意的嘲讽,顾锦朝有点不好意思。
“反正东西我送到了。”她脸色微红,语气很镇定,“要是嫌丑了您不穿就是了。”
陈彦允拿着东西笑了笑,抬头看着她很久。然后他说:“谢谢。”
顾锦朝嗯了一声,她在陈三爷的书房里站不住,说:“……那我回去了。”
陈彦允点点头,看到她快步走出宁辉堂。
还是像个小孩子。
也许他能让她改变呢?
如果两人一直这么下去,似乎也挺好的,和她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
她看上去总是不高兴,他应该做点什么让她高兴吧。
陈彦允想了想,让陈家的总管进来吩咐。宛平的灯会陈家会出大头,这里办得热闹些吧,干脆全部由陈家来办好了。小孩子总是喜欢热热闹闹的。
到了元宵灯会那一天,整个槐香胡同,陈家的前院都满是花灯。小的一些的有蟾蜍灯、芙蓉灯、绣球灯。再大一些的,还有师婆灯摔羽扇降邪神、刘海灯背金蟾戏吞至宝、青狮灯驮无价奇珍。满园灯火辉煌。
他特地让婆子去告诉她,灯会办得很好。
顾锦朝跟着二嫂出来了。
她来的时候还抱着个手炉,她好像挺怕冷的,走哪儿都穿得厚厚的,斗篷的镶边是兔儿毛的,雪白雪白,脸就显得很红润。
陈彦允就朝她走过去。周围的人看到陈三爷过来,都纷纷向他行礼。顾锦朝却愣了一下,才屈身喊三爷。陈彦允挥手,让众人都先退下去。又问她:“灯会好看吗?”
顾锦朝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前面有一阵惊呼,人也围拢到了一处。
她有点想过去看热闹,就渴望地看着他。
陈彦允笑着说:“去看看吧。”
她抿嘴笑了笑,带着丫头过去了。
陈彦允站了一会儿,才让小厮过来问话:“前面怎么了?”
小厮答道:“是七少爷……做了一池子的莲花灯,从后院的湖里飘进来的,可好看了!咱们七少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呢!三老爷您不去看看?”
陈彦允淡淡道:“我就不了。”年轻人喜欢凑热闹,他却是喜静的,就不过去了。
几天后他去顾锦朝那里,她却已经去陈老夫人那里了。
他闲来无事,进了她的书房,想看看她平时都看些什么书。
她的书房布置得很清简,就挂了一副字,摆了一盆文竹。已经旧了的瓷缸里插着很多书画的卷轴。
案台上放着一盏莲花灯。
边缘都浸水晕染开了,颜色不好看了。被她放在案桌上,还用笔细细地添了一遍。
陈彦允默默地拿起这个莲花灯,想到那天的灯会,陈玄青送给俞晚雪那一池的莲花灯。其实只要他手微一用力,这小玩意儿就是一堆废纸。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对于顾锦朝来说,满院繁华都比不过一盏莲花灯。
他自嘲地笑,把灯放回了原处。
从此以后他几乎不再去见她了。
陈彦允并没有喜欢讨好别人的习惯,一两次也就差不多了。
并不是他不想帮她,而是他也无能为力,他能做很多事,却不能扭转一个人的心。
来年春闱,陈玄青中了探花。
她看着陈玄青的眼神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好像急迫得不得了,都不知道收敛了。还要丫头端醒酒汤给陈玄青。
她以为她是谁呢?
陈彦允在她那里等了很久,等到她回来后,他只告诫了她一句话:“……记住你的身份。”
她应该没有听懂,淡淡地看着他。
陈彦允站起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了。
ps:系统改版了,有点不习惯呵呵。
不行了,我真的没灵感了,番外就到这里吧!以后新书会和大家见面的!本来还有几个番外的,但是都提不起兴趣写,我的番外没有今生男女主的日子,多是配角的。有些情节不完整我需要补充的。例如这个三爷的番外,我想说,女主自己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所以才写了。
三爷死的那段我也不想写。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衷情难诉。
这句应该就是我想说的。
文文正式完结,感谢大家的陪伴和理解,新文再见!
番外三:她死之后(前世)
她死之后不久,原来住的院子就很快收拾干净了。
管事来回禀陈玄青:“七爷,原夫人日常用的那些东西,我都让人抬出去烧了。夫人让我问您,宅子即留着无用,能否用给她老家的几个嬷嬷住?”
陈玄青正在看书。
听到管事的话,他从书页里抬起头,久久地看着窗外。
窗外正是大雪纷飞,屋檐上、路上都是白茫茫的。院子的门外,几个穿着臃肿棉袄的丫头在扫雪。他的神情非常的平静。
片刻后他垂下头,淡淡地说:“夫人要用就拿去吧。”
管事应了是,犹豫了一下,又问:“原夫人原来生前最喜欢那棵梅树,往年这个时候梅花都开得好好的,今年倒是怪了,好似知道人死了一样,本就没长几个骨朵儿,这下全都枯了,一朵也没开……”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那你想说什么?”
管事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抬手打了自己嘴巴:“小的误说!是小的误说!”
谁不知道七爷和他继母之间那些事,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管事退下之后,陈玄青放下了书,喊了小厮进来。一边披上斗篷一边说:“今天去夫人那里看看,你去跟夫人说一声。”
小厮应声而去,陈玄青跨出了书房门。
守在旁边的陈义一言不发地跟上来,为陈玄青撑起伞,走进了大雪里。
陈玄青注意到陈义的鬓角又多了些白发,他也老了。
原来他只为父亲撑伞而已,现在陈家是他的,他站在父亲的位置上,取代了父亲的一切。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陈玄青了,现在他像陈三爷了。
陈玄青轻声说:“陈义,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禀七爷,十年了。”
“十年了……”陈玄青看着雪天叹了一声,“十年你都收不了心吗?”
陈义表情一变,突然跪到地上。“七爷,无论您听别人说了什么,我……”
陈玄青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我没有听别人说什么,只是陈义你可知道,如今的世道变了。”他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如今的世道,人心不古——你当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吗?”
陈义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