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嫡谋(194)+番外

作者: 面北眉南 阅读记录

她从进府到辞行不过在林家待了半个钟头。

林家人还没有弄懂容氏今日过来的原因,林老太太心中也有些狐疑,难道真的是看在任家这门亲家的份上过来送礼看看孩子的?

不过林老太太和林大太太还是很客套地出面挽留了,最后容氏执意要挨走她们才表示了一句“欢迎下次再来”的话,而任老太太这个亲家从头到尾一直表现得很冷担林大太太表示要送容氏出门,容氏婉拒了,提出让任瑶期这个外孙女送。于是最后还是任瑶期陪着容氏出的门。

这次任瑶期一直陪着容氏出了二门,到了容氏的马车旁。

任瑶期一眼就看到坐在车辕上的汉子,正是几个月不见的夏生。

第157章夏生带回来的消息

夏生比几个月之前瞧着又黑了些,他本就长得比做小厮地冬生高壮,这么一个大块头缩手缩脚地窝在了马车车辕上十分有存在感,就是怎么也不像是谁家的车夫,倒是比较像打手。见主子从二门出来了他连忙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站在了马车旁。

容氏朝着那几个跟任瑶期一起送她出门的林家的婆子丫鬟道:“我交代孩子几句话,你们先退下吧。”

容氏语气和神态都很温和,不过她毕竟是当过亲王妃的,一句话让几个丫鬟婆子二话不说连忙行礼退了下去。

容氏这才对任瑶期道:“冬生是昨日半夜回来的。”

任瑶期心中一动,昨日半夜回来,今日容氏就带着冬生过来找她了?原本她与容氏说过会找机会去探望她,若是有话为何不等到到时候再说?毕竟依着容氏平日的作风,是不会来林家的。

难道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她?

任瑶期不由得看了一眼夏生,不过夏生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没有表情的脸,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

容氏却是摸了摸任瑶期的头,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了:“韩家怕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任瑶期闻言一惊,立即道:“夏生这次查到了什么?”

容氏看向夏生,夏生低着头道:“韩东山确实是在江南待过,不过他不是江南人,他当年是跟着南下躲辽人的燕北人一起离开燕州的,离开时还不到十岁,在江南的楚州一直长到17岁才因为躲避灾荒回了燕北。韩东山对外说自己是楚州朱桥镇上庄村人,小的这次去了朱桥镇发现当年那场灾荒过后楚州附近发了瘟疫,上庄村因为有不少人染了病,被当时的州官下令封了村。最后全村无人生还。”

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地方官员对待那些大部分人染上病的村落的办法就是封锁,不让里面的人与外面接触,让他们自生自灭。因为疫病一旦染上,十有八九都会丢了性命,根本没有诊治的可能,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那些染了病的村落没有一人能够生还,全村的人最后都染病而死,然后被一把火烧掉。

“那你是从谁那里证实了韩东山的身份?”任瑶期挑眉问道。

“当年的上庄镇虽然没了,但是在发瘟疫之前并不是只有韩东山一人逃了出来。小的原本也以为没法再往下查证了。不想在路过上庄镇原址的一座新修的石桥的时候看到了桥上的铭文,原来那座桥是一位商人修的为了缅怀自己的先祖,他的父亲是上庄村人。当年在旱灾和蝗灾之后瘟疫之前他父亲跟着卖货郎的舅舅离了家。小的之后去找了这位商人,他父亲还健在。”

夏生顿了顿,接着道:“那位老者与韩东山差不多年岁,小的向他大致形容了一下韩东山的相貌问他认不认识当年从燕北来的人,不想他一口咬定小的口中说的那人是他幼时的伙伴。名字不是什么东山西山,而是祖哥儿。”

“祖哥儿?”任瑶期皱了皱眉,“姓什么?”

夏生摇了摇头:“这个祖哥儿当年跟着一位叫做丽娘的妇人在上庄村落脚,丽娘就叫他祖哥儿,那位老人也不知道他们姓什么。丽娘靠着在农忙时给人帮闲赚些钱,日字过得很拮据。后来祖哥儿大些了。就给人放牛。丽娘对外称祖哥儿是他儿子,不过那位老人说有一次他去找祖哥儿的时候听到丽娘叫祖哥儿少爷。”

“这么多年了,他还能记得清楚这些?”

“他说若是别人的话他记不住。不过这对母子当年很是有些特别。除了他们的燕州口音外,祖哥儿长大之后虽然也跟村里的孩子一样干些活儿,不过他的身上手上脸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不打架也不跟人一起去河里洗澡摸鱼,因为长相秀气还有人怀疑他是女娃娃。更让人奇怪的是。他们有时候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丽娘却还坚持让祖哥儿上私塾。交不上修束的时候丽娘就去给教书先生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惹出了不少闲言碎语也依旧如故,后来村里有不少女人拿着扫把要赶他们走。不过丽娘后来生了一场病去世了,之后不久楚州受灾,祖哥儿独自逃离了上庄村。他走后,有人偷偷去了他们之前住着的屋子想要试试运气看能不能翻出些吃的,不想却是从丽娘生前住的那张床的床板下翻出来一个染了血的诅咒用的草偶,奇怪的是草偶上的名字并不是上庄村的人。”

任瑶期看着夏生:“草偶上的名字是谁的?”

扎草偶诅咒仇人是燕北地区民间流传的咒术,有没有用先不提,燕北出生的人却是都知道的,之前连在深闺中长大的任瑶玉都用过。

不过除非是血海深仇,没有人会往草偶上用血,顶多是用针来扎扎。因为血祭会让施咒之人被反噬,相当于同仇人以命抵命。

夏生道:“那时候正是灾年,饭都吃不饱,所以发现草偶的村民被吓了一跳之后村里也无人在意了,倒是村里几个胆大的少年因为好奇跑去看了那人也正好跟着去了,当时有识字的认出了那些字,只是可惜过了这么些年那人记不得太清楚了。”说到这里夏生抬头看了任瑶期一眼,“小的没有法子,就试探着问了问那上面的人名是不是姓任,那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真的是个姓任的人。”

夏生当时也是出于谨慎才会那么一问,得到肯定回答后自己反而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也做不得准,那人年纪也不小了,记错了也是有的。”夏生见任瑶期不说话,以为是吓到她了。

想了想,他又犹豫着道:“不过小的这次见到那座桥并顺藤摸瓜找到修桥之人实属巧合,除此之外竟是再无人知道韩东山的底,听说当年与韩东山一起离开上庄村北上之人还有几个,可是最后都没有在燕北留下过半点痕迹。”韩东山在楚州生活了那么些年,既然没有人知道他的根底,这本身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夏生这一段话说完,便无人开口说话,他们站的地方是一颗槐树的树荫之下,斑驳摇曳的光点投射在任瑶期的脸上,让她的神色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楚。

容氏温和的声音让任瑶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要结儿女亲家,最忌讳的就是不不知道根底。韩家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蓟州,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韩东山这个人…并不简单,他真正的出身来历怕是有些问题。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给你提一个醒,那一日端阳节我见任家与韩家走得极近,听说两家还是有结亲的意思。”说到这里,容氏叹了一口气,“可惜这话我不能在你祖父母面前说,不过我会给你母亲去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