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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风不偷月(131)

楚识琛这些天没正经吃过东西,明白周恪森是心疼他,气氛正好,他说:“森叔,光有点心可不够。”

周恪森道:“放心吧,不会让你饿着,我记得你爱吃牛肉?”

楚识琛不爱吃,说:“我忘了。”

周恪森一直没问那场事故,疑惑道:“你这个失忆是全都忘了?爱吃什么,喝什么,这种体质上的倾向也不记得?”

项明章道:“连自己的癖好也不记得。”

楚识琛一凛,端起茶壶给项明章斟了半杯,说:“项先生,哈尔滨的茶叶很好,你喝茶吧。”

项明章闻了闻:“这是龙井,西湖的茶。”

周恪森忘了刚才的疑问,叫服务员来点单,说:“今天我请客,你们大老远来哈尔滨,我得尽一下地主之谊。”

项明章绅士地端起茶杯,举到半空,暗示道:“那就感谢周先生破费,等回去以后,轮到我请。”

楚识琛立即领悟,顺势说出了口:“森叔,回去吧,回去看看亦思。”

周恪森抚着台布上的花纹,斟酌片刻,终究不擅长拐弯抹角:“说实话,亦思如今算是项樾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项明章说:“如果我想让亦思完全沦为附属,就不会三番五次向你邀约。”

楚识琛道:“森叔,你曾经辞职帮我爸爸一起打拼,完全出于情义。现在我厚颜无耻地请你回去,但和当年不一样,因为亦思已经有你的心血。”

周恪森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年纪也上来了。”

楚识琛温柔地反驳:“四年,要说长,那就不要再耽误,要说不长,也就不必再犹豫。”

周恪森道:“以前不见得你这么会说话。”

“没有什么不会改变,我也变了。”楚识琛说,“时移世易,你的年纪是自然增长,小绘倒是一下子成大姑娘了。”

周恪森露出点笑容,更多是疼惜:“楚喆走的时候,小绘才高中。”

楚识琛说:“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她跟你一样,念的是计算机专业,来的时候她托我向你问好。”

托孤托了一双,那时候楚识绘太小,周恪森就把精力都给了混账的楚识琛,可惜他没管好,辜负了楚喆的托付。

离开前在亦思的会议中心,周恪森对着那座雕像告别,众人以为他发泄诉苦、委屈痛骂,其实留下的最后一句,是一声万分无奈的“抱歉”。

楚识琛有条有理地劝说,用情理动人,以事业诱惑,处处戳及周恪森的软肋,他又喊了一声“森叔”,心诚意切:“回亦思吧,好不好?”

周恪森深呼吸,喝了一大口热茶,雪山融化,冰河松动,他下决心般叹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楚识琛笑起来,心里的石头落地,在哈尔滨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菜上齐摆了一桌,三人以茶代酒一起碰杯,周恪森说:“多吃点,这两天都瘦了,回家以后你妈该心疼了。”

楚识琛夹了一块排骨:“我没告诉家里生病的事,森叔,你记得帮我瞒着。”

“嗯,行。”周恪森感慨道,“你真是把我吓坏了,也惊着了,搁以前打死我也不信你敢跳河。”

楚识琛玩笑地说:“掉过一次海,胆子大了。”

周恪森想起什么,笑道:“有一年我跟你爸出差,你妈打电话说你得了急性阑尾炎,要割盲肠。我们下了飞机直接赶去医院,你在床上躺着,哼哼唧唧麻烦死了,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坚强。”

项明章在一旁聆听,觉得很割裂,想象不出描述中的那个楚识琛。

手机响了,是项家大宅的座机号,项明章暂时离席,说:“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桌上剩下楚识琛和周恪森面对面,刚才的话题中止,周恪森放下筷子,忽然道:“翟沣跟我说了标书的事。”

楚识琛闻言静了两秒,过去这么久了,对此他没有多余的情绪,问:“翟组长过得还好么?”

“他挺好的。”周恪森说,“医药公司的项目,他是为了给我出当年那口气。”

楚识琛颔首,回答得很缓慢:“我理解。”

周恪森道:“他从进公司就跟着我,替我冤得慌,所以离开亦思前干了这么一桩事儿,估计是他这辈子干得最出格的事情。”

楚识琛越想越觉得不对:“森叔,换标书是翟沣的意思?”

周恪森点了点头:“是,他后来告诉我你变化很大,我还不相信。”

正说着,项明章接完电话回来,落座发觉没人动筷子,说:“怎么,都吃饱了吗?”

楚识琛看着项明章,目光停留了很久:“你再吃一点吧。”

项明章盛了半碗汤水,一边喝着透露了文旅项目的部分细节,周恪森很感兴趣,两个人交流了一些技术性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