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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风不偷月(199)

楚识琛听见一耳朵,感觉待在家里被取笑了,下午便出门上街,揣着年终奖,给亲朋好友挑选新年礼物。

除夕夜,楚家别墅灯火通明,四朵金花要打麻将,楚识琛假装不会,窝在客厅沙发上看杂志。

手机放在一边,祝福短信接踵而来,屏幕每亮一下,楚识琛就要觑一眼,生怕错过要紧的消息。

十一点多,来电铃声响起来,屏幕显示“项明章”。

楚识琛走出别墅到花园,坐在秋千椅上接通,手机里“叮当”一声,听着像进门丢车钥匙,他问:“你在哪?”

“刚到公寓。”项明章在深圳耽搁了四五天,攒了好多事情,“这两天在公司加班,晚上和我姑姑开会,总算忙完了。”

楚识琛说:“能者多劳,辛苦了。”

项明章听出一股行长的腔调,说:“干巴巴的,我希望你能熨帖一点。”

楚识琛斟酌言辞,重新道:“我有什么能帮你分担的,你尽管开口。”

项明章貌似叹了口气,不再让民国人自由发挥,直接问:“想我吗?”

夜空倏地炸开一片赤红烟火,楚识琛仰起头回答:“这通电话等了一晚上,你说呢。”

项明章的疲乏消解大半,说:“看来除夕夜我能睡个好觉了。”

楚识琛放下心:“那你早点休息。”

项明章道:“嗯,明天见。”

电话挂断,凌晨了,楚识琛望着漆黑夜空,绽放的烟花一朵压着一朵,霎那盖过繁星。

楚太太跑出来看,双手捧着胸口,姿态宛如一个烂漫的少女,楚识琛走过去,脱下外套给楚太太披上。

噼啪声中,楚太太轻柔地说:“你爸爸在的时候,每年都给我放烟花。”

楚识琛动容道:“你是不是很想念他?”

“是的呀。”楚太太挽住他的肘弯,靠他的肩,“他哪里都蛮好,就是走得太早了。”

楚识琛想起自己的父母,恩爱多年,一朝生离难等重逢,甚至不能见最后一面就成了阴阳相隔。

他望着天空安慰楚太太,也是安慰真正的母亲:“妈,你不要难过。”

“我就是遗憾。”楚太太说,“但没关系,楚喆不在了,我可以看别人放的烟花,都是一样漂亮的。事情好坏呀,在你怎么想,日子也是看你选择怎么过。”

楚识琛有些讶异,他知道楚太太性情开朗,原来更有一份豁达。

烟火消散无痕,楚太太冷得一抖,挽着楚识琛回屋里,说:“明天几点出发合适?”

楚识琛问:“去哪?”

楚太太说:“去项家给老爷子拜年啊。”

楚喆在的时候,大年初一会带楚太太去项家拜访,近些年交情淡了,就没去过。今年两家又变得亲近,婚礼都邀请了,春节怎么也要去给项行昭拜个年。

楚识琛反应过来,项明章说的“明天见”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他没吭声,楚太太以为他不想去,说:“没办法,人情总要做的,你和明章关系不错,就当去找他小聚。”

楚识琛道:“我无所谓。”

“那就好。”楚太太说,“项家人丁多,表面一团和气,其实暗流涌动,话里有话,看他们较劲蛮有意思的。”

楚识琛差点笑出来,问:“他们一直那样吗?”

“以前不敢的。”楚太太回忆道,“项董没生病的时候,特别威严,没人敢造次,只有项明章始终盛气凌人,他受重视嘛。”

楚识琛说:“项先生那么傲慢,项董不生气?”

楚太太八卦地告诉他:“怎么会,项董说过,项明章是最像他的。”

楚识琛试图拼凑出项行昭过去的样子,但只能想起対方虚弱的身体,以及那一双浑浊呆滞的眼睛。

大年初一,静浦内外花园的大门层层敞开,每年这一天,拜年的亲朋从上午排到傍晚,能把门槛踏破。

自从项行昭生了病,要休养,除夕夜的团圆饭就省略了,项家人大清早赶过来,男人衣冠楚楚,女士珠光宝气,还多了一辆婴儿车。

项明章来得稍迟,走侧门进偏厅,找西厨要了一杯黑咖啡,醒了神才往客厅走,半路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项如纲和秦小姐的孩子出生了,发过信息通知,项明章没挂心,露面后说:“家里添丁了,嗓门够洪亮的。”

项琨当了爷爷喜上眉梢:“明章,你怎么才来,就差你了。”

“快看看宝宝。”项環招手,“明章,你当叔叔了。”

项明章不喜欢小孩,也没准备见面礼,他走到婴儿车前拿出一封红包晃了晃,语气跟逗灵团儿没什么区别:“小家伙,满月再送你个好的。”

大伯母说:“把宝宝抱给爸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