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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风不偷月(274)

咖啡馆人多,懒得凑热闹;书店安静,可惜没项樾的图书馆宽敞;清吧还可以,但氛围比雲窖差了一点;卖小玩意的店花里胡哨,一水拍照的小年轻。

一条街逛得兴味索然,到街角,沈若臻看见一家印社,他停在橱窗外,说:“你赠我一枚印章好不好?”

这是沈若臻第一次主动索要礼物,项明章首肯道:“我们进去看看。”

寸土寸金的地方,店面不大,有篆刻好的印石,顾客也可以自定义内容,然后挑选天然印石给师傅制作。

沈若臻仔细看了一遭,挑了一块碧玉,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还算通透。

项明章小声说:“这里没有法兰西的皇家工匠,没有黄金和水晶,做行长公印会不会有点寒酸?”

沈若臻笑道:“复华银行没有了,沈行长也没有了,做行长公印干什么。”

项明章说:“那只刻你的名字?”

沈若臻“嗯”了一声,正好师傅来了,他道:“字用楷体,印石顶部的纹样……帮我刻一枚铜钱。”

大多顾客选择传统如意纹、云纹,或者花草等别致浪漫的纹样,师傅好奇地问:“什么样的铜钱?”

沈若臻熟练地说:“明代的天启通宝,圆形方孔,上刻‘十’,右刻‘一两’,孔洞左边和下方刻一日一月。”

师傅说:“这个铜钱倒是挺特别的。”

沈家祖上开设钱庄,沈若臻一岁抓周,长桌并了三米长,摆着各式铜钱银元、钞票债券。

他从头爬到尾,挨个抓,祖父说他将来会广纳八方财。他瞪着大眼睛瞧够了,再放下,最后只握着桌尾的一枚铜币,祖母说他有尺度,不会沾了满身铜臭。

那一枚就是天启通宝。

刻这一枚铜钱,沈若臻算是纪念曾经的家业渊源,也记录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接触货币的趣事。

他拜托道:“日月版的天启通宝很稀有,劳烦您把纹样镌刻仔细些。”

师傅做了保证,去登记信息了。

店内一隅剩他们俩,沈若臻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项明章猜道:“日月同辉,寓意很好。”

沈若臻纠正:“是日月为‘明’,我想刻在我的印章上。”

第120章

刻章需要花费时间, 沈若臻留下联系方式,等制作完成再过来取。

交付了定金,每位顾客可以挑选一份赠品。小巧的流苏坠子, 但沈若臻不舍得在印章上穿孔, 四方印台, 他那箱旧物中有行长公印配套的。

沈若臻便挑了一盒素色信笺,几十张, 在写信的年代也够用很久了。

从印社离开,项明章问:“这场约会还满意么?”

沈若臻眉眼间带笑:“满意。”

当代人拟协议都签名,公司文件要盖公章, 项明章说:“印章刻好了, 要印在什么地方?”

“落款。”沈若臻捏着那盒素笺, “写完信可以印上我的名字。”

项明章心道, 这年头也就你沈少爷写信,他问:“你打算写给谁?”

沈若臻在二十一世纪结识了不少人,大部分在同一城市, 一些商业合作伙伴散布在全国各地。

项明章以为沈若臻能写信的人,大概是宁波的姚老太太,深圳的翟沣, 宾大校友欧文也勉强算一个。

不料,沈若臻回答:“我写给你吧。”

项明章意外地说:“给我写什么?”

街角微风, 沈若臻扬着发丝,口述道:“明章见信展,谢君礼赠, 不胜欣喜。”

项明章被哄得遭不住, 分不清“不胜欣喜”的人到底是谁,信号灯闪烁着绿光, 他抓住沈若臻的手臂穿过街口。

两个人漫无目的,却不愿分开,一直消磨到傍晚走得腿都酸了。

沈若臻回到家,楚太太和楚识绘也刚回来,她们去找周恪森,而周恪森今天要去墓园,索性三个人一起去给楚喆扫墓。

楚太太迫不及待地说:“老周也觉得那栋大厦不错,我决定抓紧办,那块位置很抢手的,拖久了别被人截胡呀。”

沈若臻道:“那雷律师又有的忙了,股份刚落实,一些手续还正在办理。”

“没关系,律所那么多人。”楚太太说,“交一笔定金,就搬过去,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沈若臻点了点头,早一点也好,换个新地方,人要安顿,设备要整理,真正的稳妥下来至少需要半个月。

周一到公司,沈若臻给亦思的领导组发了消息,然后亲自去各部门转了一圈,通知大家准备搬离,届时要提前组织一下。

研发中心有周恪森在,不用专门跑一趟,沈若臻最后去了九楼。

他一出现,办公区一下子变得热闹,大家放下工作围聚在一起,彭昕听见动静也从总监办公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