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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风不偷月(80)

项明章停在床畔,放下皮鞋, 发现楚识琛睁着眼睛,乌黑发丝凌乱,酒气消退后皮肤过分苍白, 残存的倦意显得整个人既冷清又脆弱。

两个人对视片刻, 项明章说:“醒了?”

楚识琛试图撑起身体,稍一动, 浓烈的疲惫将他席卷,毯子从肩头滑落,他才发觉自己未着寸缕。

昨夜的画面顷刻涌来,楚识琛想起项明章吻了他,他们双双失控,竟然在办公桌上纠缠……

楚识琛不堪再回想下去,衣物散落在周围,他捡起满是褶皱的衬衫披上,自下而上将纽扣一颗一颗系紧。

胸口的风光收入衣衫,项明章的视线也随之游移到楚识琛的脸上,惺忪退去,竭力维持着镇定,可依旧透出羞耻与惊慌。

项明章说:“我有一件备用的外套,可能不太合身。”

楚识琛开口拒绝,那么沙哑:“不用了。”

他默默穿上衣服,庆幸今天是周日没人上班,倘若这副难堪的样子被第三人撞破,他不知道该如何承受。

项明章朝床头走近一步,楚识琛犹如惊弓之鸟,猛地抬起头:“别过来。”

项明章顿住,心头一沉。

楚识琛穿好长裤下床,来不及穿鞋子,赤足踩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他尽量站得笔挺,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默了漫长的十几秒,楚识琛说:“项先生,昨晚的一切是场意外,就当没发生过。”

陈述的语调听起来无比笃定,项明章重复了一遍:“没发生过?”

“是,我认为这样对彼此都好。”楚识琛强打着精神,“昨夜都喝醉了酒,丧失理智,天亮就应该忘记。”

项明章没有表情,因此喜怒难分,半晌,他道:“想必你以前就是这样一夜风流。”

楚识琛对二世祖的行径嗤之以鼻,现在自己也不遑多让了,他索性全部承认下来,自嘲地说:“没错,钱桦不是说了吗。我本性如此,早就不是第一次跟别人结露水之缘。”

项明章道:“别给自己贴金,一次互慰消遣罢了,我跟你还算不上露水夫妻。”

楚识琛双颊微烫,压下羞愧:“那谁也不欠谁,更不必介怀了。”

“当然。”项明章说,“就算真的上了床,我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楚识琛无意计较:“我不会自作多情,你的取向我也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你尽管放心。”

项明章的腮骨紧绷了一瞬,满不在乎地说:“那样最好,酒后一时冲动,睡醒就全部结束了。”

楚识琛最后穿上鞋,从房间离开了,门在背后闭合,他颓唐地撸了一把头发。

项明章立在床边久久未动,枕褥杂乱,皆是亲密过的痕迹。

昨晚他在办公桌上与楚识琛寻欢,除了最后一步全都做尽了。

办公室不方便,缺东少西,关键是楚识琛实在太生疏,太紧张,根本不像浸淫过风月场的浪子。

可那份伪装不出的矜持,更让项明章失控。

最后关头,楚识琛连指间的玛瑙戒指都咬不住了,努力克制,唯有眼红,哑着嗓子说:“项明章,我痛。”

项明章停下,用了十成的耐力,他捡起零落的衣服把楚识琛层层包裹住,打横抱上来休息。

现在人去楼空,余温一点点散尽。

二十分钟后,司机敲门进来,一早接到电话连忙办好,说:“项先生,按您吩咐带了一身套装,还有一份燕窝粥。”

项明章冷淡地说:“不用了,扔了吧。”

一夜纵情而已,是酒意上头发生的动物行为,根本不值得认真。

失忆了又怎样,骨子里本性难移,他就当排遣、解闷、打牙祭了。

楚识琛回到家,幸好家里人去露营了,不会发现他一夜未归。

上楼时四肢酸疼,楚识琛进浴室放了满满一池温水,衣服皱巴巴的,他脱下来,却不敢在镜子前细看自己的身体。

可越回避,记得越清楚,昨夜种种依次浮现,从那个吻开始,到抽离的手指结束……楚识琛捧一把水泼在脸上,感觉要疯了。

他的大腿格外疼,内侧红肿一片像擦破了皮,他陡然想起钱桦说的刺青,项明章会怀疑吗?

罢了,这么隐私的事无从查证,矢口否认就好。

楚识琛头痛地想,他居然跟项明章做了这种越界的事情,除了上司和下属这层身份,他甚至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朋友。

算的话,昨夜的行为更加荒唐,不算的话,那以后也做不成朋友了。

亦思的情况刚好转,他却昏了头,实在是糊涂。

况且,他是冒牌的楚识琛,是来自上一个世纪的人,假如用这个身份与项明章产生纠葛,万一被发现该如何自处?

他会被当成骗子,还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