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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风华之代黎篇(15)

作者: 用红色偏爱葱 阅读记录

一声长长的口哨响起,几个人同时围了上来,流气的调笑:“小妞,这么晚了,就你自己?”

这一段道路一片漆黑,借着那一点月光,约莫只能辨出模糊的身形,代黎在心中冷笑,她今日一身男装打扮,他们倒是看得清楚。

代黎不做声,右手悄悄移在身后,很快握住一把枪,有一人离她近些,已经伸出手来想要揽她的肩,“陪哥哥们啊!!!!”陡然的惨叫伴随着一声枪响,那人立即跪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让余下几人连连后退,一人惊呼道:“这妞带了家伙!”顿时作鸟兽散,只留中枪那人抱着腿大声呻吟。

子夜,海天帮总堂一片灯火通明,惨叫声一次凌厉过一次,幸亏这附近没有人家,否则定会被惊吓得夜不能寐。代黎推开一间居室的门,单人床上,半卧着一名瘦小男子,面容枯黄,左腿接近膝盖有一处枪伤,黑鹰堂副堂主阿雷正在给他取出子弹,那一声声惨叫便是出自这名男子。

“给他打一针麻醉。”代黎半倚着墙壁,开口。

阿雷一脸的不可思议,“大小姐!救他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管他疼不疼?”

代黎没说话,静静看着,阿雷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只得去药箱里取麻醉剂,心里别扭着,便在嘴上拿那名瘦小男子撒气,“要不是我们大小姐心肠好,你他妈早被扔进黄浦江了!”

一针推下去,那男子大概是疼怕了,麻醉针也让他痛叫出声,要不是大小姐就在身边,阿雷真想给他一拳,怒喝:“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这就胆子也敢在道上混?”

不知是被阿雷骂得清醒了一些,还是麻醉针这么快就起了作用,瘦小男子终于止了痛呼,小声接话,“我说了,我来上海才三天,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要不然,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代小姐的主意。”

这话,刚被带进海天帮时他就说过了,他说他叫阿P,打南边乡下来,因从小学过两下子,在乡间横行霸道了几年,听说上海遍地是黄金,到处是机会,便跑来碰运气,结果谁都不认识,在这光怪陆离的大都市一筹莫展,想回去又怕被人笑话,正蹲在路边发愁,有个人找上他,说是事成之后能给他一百块钱,又拉上几个与他境遇相似的陌生人,于是就一起干了。

不一会儿,陈小引走进来,对着代黎悄声道:“查过了,这小子没撒谎,只是凭他的描述,找不出那人是谁。”

代黎点点头,正欲离开,阿雷在身后询问:“这小瘪三怎么处置?”

阿P听见在谈论自己,马上来了精神,口中嚷嚷:“大小姐您留下我吧,我一定给您做牛做马......”阿雷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打在阿P脸上,成功让他闭了嘴。

“那就留下吧。”代黎随口一句话,就此改变了一个小人物的命运。

上海南城一座旧式庭院里,一位老人侧身卧于烟塌,脸上的褶子深得简直能夹死蚊子,半眯着眼,手中转着一对精钢球,身边一名少妇,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袭翠绿锦缎旗袍,点燃长长的金质嵌砝琅烟枪,送至老人口中。

一室的烟雾缭绕中,有仆人进来通报访客,老人“嗯”了一声,不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屋里,笔挺的深灰色西装,不知用了多少发胶,头发油光锃亮,戴一副眼镜,模样倒也斯文。

中年男子规规矩矩叫了声“姜爷”便没再开口,少妇会了意,识趣地起身离开了烟房,中年男子这才继续开口。

老人一直半眯着眼,烟也不吸上一口,只那一对精钢球,在掌心不紧不慢地转着。

中年男子一番话说完,静静等了好一会,听见老人冷冷一哼,“洪三这个老东西!从前就被代老大压破了胆,如今动个丫头也这么畏首畏尾,那丫头的枪法绝对不会输给枪神陈小引,送几个小瘪三上门,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洪三爷也是怕事情败露,海天帮现在虽说是个丫头坐镇,可毕竟有萧家这么个大靠山,确实也不好办。”

老人吸一口烟,问道:“南边怎么说?”

“南边的意思,希望能一了百了。”

老人皱眉思索了一阵,手中的精钢球越转越快,“不妥,代老大出事才一年,况且,万一真的因此得罪了北边,得不偿失。”顿了一会,道:“给那丫头一点厉害瞧瞧,下手重点也无妨。”

“是。”

“等等。”

“姜爷?”

“别用自己人,买个杀手。”

“是。”

德租界圣朗医院门外,突然驶来了几辆军车,乌压压下来一群士兵,这是一座教会医院,连日来,医生护士们眼见着许多帮会人士气势汹汹地来来往往,如今又来了这么些个当兵,唯有握紧胸前的十字架,默默祈祷。

士兵将医院围了个严严实实,真正走进医院的却只寥寥数人,为首一名年轻男子,英俊的脸庞,偏偏肃着一张脸,眼中的寒意简直能让见着的人打颤。

来到三楼一间病房前,有四个黑衣男子守着,不让进,一人进屋去请示,陈小引很快走出来,看见萧佑城,冷冷打量了一番,侧了身子,什么话都没说。

萧佑城去推房门,手指竟是已经僵了,半天才推开,看见病床上包着层层绷带的人儿,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仍是心疼得几乎不能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去,一点一点看清楚,那样憔悴,便连唇也是苍白,睡中仍颦了眉,伤口必是太过疼痛。

蝶翼般的睫毛微颤了颤,她挣开了眼,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孱弱的笑容,美得让人心疼。

“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约是没力气,她的声音软绵绵的。

他却不说话,只拿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打他进门时起,就是这样看着,仿佛要验证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还是不动,亦不说话。

“我想喝水。”

他默默拿床头的暖水瓶倒一杯水,试了试温度,吹了吹,再试试温度,再吹吹,这才扶她起来,一手圈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喂她喝水。她其实并不真的渴,只喝了两口,接下来,顺理成章地,依偎进他怀里。受伤这么些天,只现在不觉得疼。

他仍旧不说话,小心翼翼拥着,怀中的她,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多用一份力少用一分力,都怕磕着碰着。

他看不见,埋首在他胸前的瓷娃娃,其实有甜甜的笑。

“南方的战事还顺利么?”

“嗯。”

“只打中了左肩,子弹取得即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

“佑城,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平常。”

“......”

“你不要插手。”

“......”

“......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

“你这两次的遇袭,第一次,明明是可以躲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