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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旺财进化论/中二病也要领结婚证(46)

作者: 秋山直 阅读记录

感谢他,很久以前开始,所有与他有关的人和事都成为我空想的敌人。

服务生来送餐时担忧地问我是否身体不适,我只能屏住气息一个劲摇头。仿佛被石头捆绑沉入冬日冰河之下,冰凉的刺骨从头顶传到脚心,流过每一条血管,而我是个无力的溺水者。

什么狗屁品格和优雅的姿态,被恶意支配的我压根当不了善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咽下这些装盘精美的菜品,味同嚼蜡、妒忌憎恨、羞耻难堪等种种情绪如墨水滴入水中,在心里晕开,整片水面都被染成墨黑,我却无力回天。

陆肖发来消息调侃我的头发,我瞥了眼就把手机丢在一旁。现在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任意一件小事都能激发我的恐惧。

吃到一半,从高脚杯的反光中看见自己不顾形象用餐的丑陋。叮嘱服务生不要把菜品收走后,我拿起化妆包走向洗手间。脚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总感觉背后有厌恶的目光注视,似要将我刺穿。

我用力撑住公共洗手台,想强装镇定,自我安慰说这不过是次不愉快的意外。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镜子里我的整张脸浮现不自然的菜色。幸亏洗手间就我一人,没人发现我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

拿起新买的唇膏,在嘴上机械地一遍遍深描。直到唇色血红,我才把这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往废纸桶里一丢。和今天有关的东西,一件都不想留。

仔细检查妆容,镜中的女人嘴角挂着奇怪的微笑,而我并不自知。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说道:“方亦竹,你的中二没救了。”

转过头,陆肖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玩味地笑着看我。我情不自禁瞪大眼,有些不知所措,脚底好像生了根,哪也逃不了。

这个人,闯进了我的世界。有个声音在脑中里嘶吼叫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方亦竹重遇故人的片段我半年前就在构思,带着自己的影子。

只不过那时还不敢把这些写出来,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恐惧。

方亦竹再怎么倒霉,也有陆肖陪伴和依赖,现实中只能一个人撑过来。

☆、第二十六章

我淡定地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洗手部每一处,好像触碰唇膏的地方都被污泥沾染。

陆肖踱步到我旁边,低头看了眼静静躺在废纸桶里的黑管,“哪来这么大的气连口红都扔了?”

我懒得看他,只想他快点离开,“关你屁事。”

他倒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样站在不敢迈出洗手间重回地狱的我身边,看我一遍又一遍洗手。

我现在只想在这里躲起来,一边乞求没人再来,一边把手指搓得通红。要我回到那个光线昏暗的空间,光是联想我就无法呼吸。

对自己说“洗完这遍就回去”之后,又是一□□力的清洗。才惊觉,原来脏的不是唇膏,是我自己。

良久,他开口道:“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幻想自己杀了人又想洗净罪恶的中二少年。”

我不耐烦地低声吼他:“你能不能不要管那么多?”看到如此不堪的我就算了,还要多加嘲笑。他就不能安静地离开,离我远点么。

陆肖正想说些什么时,又有人来了。他见状退到一边,假装也开始洗手。

我:“……”这人有毛病吧,那么想看我出丑?

来人的高跟鞋声让我有些心惊,在心里祈祷不是某人后抬起头暗骂flag立得如此之快。

这位小姐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我,然后站在我边上补妆。我眼睁睁看着她扑完粉饼又清理,丝毫没有力气逃开。我更不想逃避,这样只会让自己显得心虚。

她用力地甩干手上的水渍,一些水珠也被带到我的裙子上。手臂被溅湿,心中愤怒一下子被激发,我狠狠地盯着她,“你妈没教过你基本的礼貌吗?”

“不好意思啊,”她勾起嘴角,“我只是习惯性忽视那些喜欢作践自己的人。”

我努力控制脾气,不让自己在公共场合爆发,就算不对着镜子都能感觉面部表情有多狰狞。

“作践自己”、“毫无用处”、“不要脸的废物”……诸如此类的话语我听了整整七年。哪怕与从前斩断联系,偶尔也会有声音在脑中反复指责。

然而这是七年来,第一次与她面对面。更有一种错觉,仿佛面前的是那个男人。

她侧过身盯着我,眼中尽是贬低与不屑,“本来过了这么久,我也不想说什么,但看见你这种嚣张的样子我就来气。”

我心里一阵颤抖,拼命沉住气说:“你确定现在嚣张的是我不是你?”然而紊乱的气息暴露了我的心理。

我禁不住与她的对视,想移开视线缓解压力,却见陆肖在一旁紧锁眉头盯着我俩。

我忽然有些想哭,害怕陆肖也会和那些人一样把我视作笑话和怪物。努力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却听她一字一句地说:“也是,你一个有抑郁症的人哪有力气嚣张。”

一瞬间,我失去了反驳的力气,连嘴都张不开。抑郁症三个字如同锁链将我禁锢,幻想了无数次的场面终究出现——

躲了七年,最终还是在大庭广众下被揭开伤疤。

刚才的愤怒、憎恨、恶意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羞耻在心中盘旋。没有一刻像现在如此狼狈不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看不见,连哭也哭不出来。

尽量克制回忆不让其汹涌般席卷而来,我反手撑住洗手台,才不至于让自己脚软倒下。陆肖也被这个信息量震惊了,他瞪着眼愣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帮忙。

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我在女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逃开,结完账火速离开餐厅。

脑子再次被想逃避全世界的念头占据,电梯关门的刹那陆肖伸手挡了下电梯门,然后也进了轿厢。

“没事吧?”他头一回这么低声细语地与我说话。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却瞥见他的手被电梯门夹出的红印,有些愧疚。他本该和朋友一起聚餐,却因为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打乱了美好的周末。

我摇摇头,牙齿把嘴唇咬得生疼。其实我并不担心自己会多崩溃,年纪的增长早就不容许我像小孩子一样发泄。

或许是怕我无力,出电梯时陆肖轻轻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带到停车场。

坐在车上,我小声地说:“我想回家。”

他点点头,抿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言地发动车子。

周末夜晚的市中心霓虹敞亮,即便落雨街上依旧行人如织。有相约出行的闺蜜也有逛街的一家人,花伞之下都是令人欣羡的笑容,与车窗上反射出来的冷漠的我好像两个世界。如同有个结界,把我和外界隔绝,同时又伸出一双手想将我拉进人潮感受肆意嘲笑。

我想起七年前那个夜晚,父母连夜将我从学校带出。高速公路两旁的橙黄路灯急速向后驶去,形成无数扭曲的光线和现在一样刺眼。我在后座双手抱膝嚎啕大哭,将隐藏了二十年的自卑与不满全部吐露。然而并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是母亲的嗤笑与指责充斥整个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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