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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记(64)

作者: 姜汁蛋糕 阅读记录

极卿说道:“我怎么好直说呢?不过是旁敲侧击罢了,那天他也心不在焉,估计也没有听进去。我倒好奇了,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么牵扯着他的心呢?”

慧瑛讶异道:“怎么,难道我都没有说过吗?是汪次长家的三小姐。”

极卿一听,恍然大悟道:“啊呀,原来是她!难怪老四见了她就心不在焉的,我竟没想到!”

慧瑛说道:“你们见过?什么时候?”

极卿说道:“还不是那天请客时见的,那时她和贺家的新夫人在一起,也没有一点尴尬的样子,我就没有多想。”

慧瑛摇摇头,说道:“她会有什么不安呢?她心里是一丝一毫也没把老四当回事的。这真是想不到,老四这样的人物都不入眼,还会瞧上谁呢?”

极卿说道:“到底还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又不能清楚,何必白替他们担心呢?”

慧瑛笑道:“你看,替你们家的人操心,还要说我多管闲事。”

两个人说笑着,却不知道伯荪就站在不远处,听了个一清二楚。伯荪对于自己听到的事情,显然是十分的诧异。何家的四少爷钟情曼云,自然是最好不过,正合了他的心思。可是,听人家的说法,曼云竟是极为冷淡的。这到底是她性子本来就清冷呢,还是她另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对何四少冷淡呢?

想起这些日子闫氏无意说起的曼云和佩东及佩东母亲的来往,伯荪眯起了眼睛。要是有何四少这样的人物,他怎么能容得下佩东来搅局呢?

曼云,曼云,他最看重的孩子,最乖巧懂事的,怎么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糊涂起来呢?现在的政局乱成这样,奉系已经开入关内,冯司令在北京城只怕连一两个月都待不下去了。她平时念书读报的,连这个也不晓得吗?

汪太太见伯荪正发愣,便走过来,笑说道:“一会儿就要看新人跳舞了。”

伯荪回过神来,说道:“孙先生邀我去和几位同僚谈话,我先走了,你带着曼珺,一会儿先走也不要紧。”

汪太太不喜欢他们这个样子,平时凑在一起就要谈论些家国大事,现在是儿女结亲的大事,也要谈!可是,面上依然是一副贤妻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

这时,新人已经步入舞池,大家将新人围住,看他们跳舞。跳罢了一曲,便渐渐的有其他人进了舞池跳舞。鹏清有心撮合曼云和舜卿,便笑道:“男女傧相也要跳舞的,总不好站在一边吧!”

曼云笑道:“站了好久,有点累了。”

鹏清笑道:“你就是这样无趣,难道你比新人还累吗?跳两支舞还是可以的。”

曼云也觉得这样推辞下去,总是不好,舜卿会意,忙伸出手说道:“不知我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曼云小姐跳一曲呢?”

曼云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以前拒绝过他一次,再拒绝下去,多少有点刻意了。便说道:“我跳舞并不太好,请何先生多担待些吧。”说着把手搭在他手上,便下了舞池。

舜卿也算是花丛中的老手了,可是这次和曼云亲密的接触,实在让他心动不已。曼云的手有些凉,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不是寻常女人用的熏香,香水,而是鲜花的香,透着春日清晨的朝气。

舜卿忍不住,说道:“曼云小姐,我以前说过,我是有心和曼云小姐结成倾盖之交的,如今,我竟是错了。”

曼云也不抬头,只是说道:“何先生有什么话,一会儿我们到旁边说去好吗?”

舜卿不知她的心意,带着对前途的未卜跳完了这支舞,便陪着曼云在舞池外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曼云说道:“何先生究竟想说些什么呢?”

舜卿理了理思路,说道:“我很后悔以前唐突了曼云小姐,你不敢拿真心待我,这是我的过错造成的。总是我不够好,才让你不敢信任。”

曼云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舜卿说道:“我以前的话,总是含蓄了些,我怕我的心意没有表达出来。”

曼云摆摆手,说道:“何先生也不必多说了,我明白,可是……”

舜卿因为她这一句可是变得发白,曼云有些歉疚,继而说道:“何先生这样的人物,大可不必继续垂青于我,我生受不起。我和我表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何先生再也不要提这些事情了。”

舜卿牙关紧咬着,仿佛置身于寒风之中。曼云看他的脸色,又想想佩东,便一咬牙继续说道:“总是我对不住,必然要拒绝何先生了。”

说罢,曼云便起身离开,只剩下舜卿一个人。他脸色苍白,耳边一直回响着曼云的声音,“生受不起”、“谈婚论嫁”、“拒绝”,一个个词语,像刀子一样戳着舜卿的心。早知道的结果,原来面对起来又是一番滋味,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

鹏清不是往这边看,见这副情景,知道事情进展不妙,心下也是慌张,又不敢上前。见舜卿突然起身,默默地离开了大厅,便摇头说道:“遭了,做了件惹人嫌的事情了!”

继宗不知道什么原因,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鹏清也想说明原因,又怕继宗笑自己多事,便笑着找了个别的借口。好在此时也没有傧相什么事情,即使走了也没什么关系。

曼云总算和舜卿说了个清楚,她也知道,像舜卿这样的大少爷,经此一事后,必然不在纠缠了,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天色刚变黑的时候,曼云本打算回去,却发现汪太太早就领着曼珺先回去了。给家里挂电话,又说马车坏了,一会儿正好要接老爷,说不如曼云再等一等,和老爷一起回来。

曼云心里一惊,平时马车都不常用,好好的怎么就坏了呢?难道伯荪听了什么话,要借这个机会和她说什么不成?

曼云一时也觉得紧张,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总要面对这一天的,趁这个机会探探口风也好。而且,兴许就只是巧合呢?

于是曼云便乖乖回去等着,到了七点钟左右,伯荪也从孙老爷的会客厅里走出来,看见曼云,笑道:“怎么你还没有走吗?”

曼云说道:“玩得开心,也不知道竟这么晚了。”

伯荪笑道:“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吧!”

曼云见他也不问汪太太和那一对兄妹,知道他心里清楚,便笑道:“也好,我错过了和太太一起回去的机会,倒能和父亲一起回去呢。”

两个人走出来,上了汽车,伯荪便笑道:“这孙家也奇怪,大少爷的婚事,这样的急。”

曼云说道:“孙老爷的意思,先立业在成家,所以鹏展哥哥一毕业便要结婚,以后就是他大战拳脚的时候了。”

伯荪说道:“鹏展到底也没有完全毕业嘛!”

曼云笑道:“说是没毕业,也跟毕业差不多了。”

伯荪顿了顿,说道:“你要毕业,总要再过两年。”

曼云见他突然提起自己的学业,虽然诧异,也没敢多问,只是笑道:“是啊,一转眼,入学都快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