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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映月明(74)+番外

作者: 纪长迦 阅读记录

在一个她们两人都喝醉了的夜晚,她们也是这样抱头痛哭,臻霓对珊妮说青中的一切,珊妮对臻霓说出她最可怕的秘密。珊妮十岁那年被继父性侵,她从家里逃了出来,和奶奶相依为命,等她上了大学,奶奶也过世了,她拼命让自己变得更独立更强大,就是想听人人都夸她一句:你好厉害啊。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忘记自己曾经遭受的伤害,让她彻底相信自己无所畏惧。

珊妮是爱俞然的。她亲口对臻霓说,她爱他。她知道她没有办法变成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但她还是爱他。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让她只想安心地做一个小女人的男人。

更何况,她其实一点都不强大,那层钢铁侠一样的外表不过是层泡沫纸,一个人生活的这些年,她从来不敢关灯睡觉。

那时候起臻霓就决定,她要好好爱护这个女孩,直到将她交付给一个真的爱她的男人。

这样的丑闻,对于一个女孩而言,是灭顶的浩劫。

真正该害怕的是那些隔着漫长网线的网友吗?不是的,是当你出了门,走到街上,你不知道每一个对着你笑的人脑子里,是否浮现出了你不堪的那一幕。

要恨吗,又能恨什么呢?对性的向往是人的本能,这样广为人知的爆炸性消息,不看白不看。

最恶的是那些带着猥琐嘴脸,大肆二次散播的人,仿佛身肩重大使命,非得搞到人尽皆知才肯罢休。你问他为什么,他嘿嘿一笑,我不过就是觉得好玩儿。

而那个始作俑者赵某,他是跟珊妮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不,他也只会说,我不过是看网上正在说她,觉得好玩儿,凑个热闹。

好玩儿?

人最大的恶意,莫过于此。

珊妮几十个小时没合眼了,臻霓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手机来了电话,是俞然。

她离开卧室去接,俞然打头就问:“她怎么样了?”

臻霓一声讥笑,“你还记得过问她?”

俞然没做声,臻霓也不主动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有同事已经在查始作俑者的身份,等整理完证据……”

“她不需要这些,”臻霓打断他,“她需要的是你,俞然你知道吗?”

俞然依旧默了良久才出声:“景深已经拘留了,我们的证据链还不够充分,刑拘有时限,如果找不出证据,他会被再次释放……”

“这些话,我都已经帮你跟珊妮说过了。”

沉默蔓延了一阵。

俞然:“我……”

臻霓:“你……”

俞然:“你先说吧。”

“俞然,珊妮是真的爱你,她并不是你以为你看到的那样,她心里……比我还脆弱。”

俞然没有办法说更多:“……我尽量安排。”

作为回报,他逾职地告诉臻霓:“景深曾给过丁晖一笔钱,之前我在航天院的时候,他们领导告诉我,汤胤手下是被人匿名举报的……这些都不是怀疑景深的证据,我们有我们的调查方法,我知道汤胤一定会帮景深联系人,你告诉汤胤,让他别这么热心。”

臻霓还有点懵:“为、为什么?”

“因为景深的动机可能就是他。”

臻霓惊愕得说不出话。

“我刚才这句话,说得不负任何责任,只是我大胆……”

“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臻霓忍不住又问,“那景深承认了吗?”

“没有,他知道我们证据不足,一直在等他的律师。”

挂下电话前,俞然最后说:“……帮我好好照顾她。”

……

警方的确没有足够充分的证据。

带着景深给的医生名片,他们找到医生,寻问他向景深开具的药物,检测出与丁晖体内的成分一致。但景深当然可以说,吃这种药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他们在洗衣店里调出监控,看到当日景深交来清洗的鞋子,边角沾着层脏泥。景深当然也可以说,沾了泥就一定表示去过终南山?

俞然再次走访当初为景深作证的那位友人,姓孙,某市局高官,他首次称案发当夜与景深喝酒,为景深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他说出的那家店,俞然带着照片走访,店老板却说每夜生意火爆,他记不住什么客人,店里也没有监控。

然而这一家店就已疑点重重。是在某街巷路边的普通烧烤店,环境不佳,充满市井气息,一个市局领导,一个高校教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喝酒?

这是俞然当时的怀疑。

再次找到孙某,他的证词如一。

俞然沉思片刻,脑筋一转,突然顿悟了什么。他换了个问法:“你说你当天去跟景深喝酒了,那你能不能出庭为景深作证?”

结果如俞然所料,孙某大为震惊。

原来,警方在调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朋友,景深。

孙某当夜与情妇幽会,事先与景深打招呼,要是老婆查岗,就说在跟他喝酒,景深同意了。后来警察找上门,他一直以为自己被调查了,一口咬定当天在跟景深喝酒。

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景深当夜去干了什么。

简而言之,俞然玩了个文字游戏。

最确凿的证据,是在景深的银.行.卡账单里找到的。

警方翻看了他近期账单,找出所有的餐厅消费,一一排查,去餐厅调出当日的监控,终于发现——

景深跟丁晖吃过饭。在饭局上,景深给了丁晖厚厚的一个信封,根据体积计算,那是三万块现金。

分局这才决定对景深进行刑事拘留。

当俞然将这一切摆到景深面前时,他确信他在景深的脸上看到了慌张。

可他们的确没有景深当夜和丁晖见了面的确凿证据。

☆、第46章 Chapter 46

回到家以后, 纪臻霓把俞然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汤胤,他难以置信,一时无言。臻霓握住他的手, 默默陪伴。她知道这个设想有多可怕,如果是真的, 那意味着丁晖是因他而死的。

但她没有办法一如既往地安慰他乐观点。

“你也这么认为?”汤胤突然问她。

臻霓怔怔地抬起头,“什么?”

“一句话都不说, 这可不像你。”往日一看他沉着脸,她可是嘴都不带停地逗他开心。

臻霓抿唇不语。她不想让自己主观的臆测徒添他的不安,可她哪学得来他那般沉潜刚克, 所有的着急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汤胤拢了拢她的手,“臻霓?”

她最终告诉他:“我希望只是我多想。在薛灿跟你见面之前,他跟我说你的时候,让我觉得你在他心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偶像, 他那么那么崇拜你,景仰你, 可是之后我再见到他, 他对你好像换了种态度,我当时想了很久, 他说, ’有些人在面对不同人群的时候人格是不一样的’,我很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好……”

“就是在你和他一次见面之后, 难道是你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怎么可能呢?俞然跟我说了这些之后,我想起来,当时景深也在,而且听他说的话,他事先应该是不知道薛灿的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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