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昼的星光(出书版)(65)

作者: 木梵 阅读记录

正有点局促,赵苇杭端着两杯水出来了。“家里只有矿泉水,随便喝点吧。”

“谢谢!”且喜站起身,双手把水端出来,客气谦卑的像是对待上级领导。

赵苇杭坐在对面,静静的喝水,始终不出声,并不询问她的来意。

且喜坐在沙发上,总觉得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坐姿,来帮助自己在面对赵苇杭的时候,能更自然自信一点。

盯着表盘,看着秒针、分针、甚至时针的挪动,他不肯给个引子,且喜只好自己开口。

“我妈妈今天来过,我又再来,你很意外吧。”

“还好。”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赵苇杭并不配合,他们的谈话又有点无以为继,沉闷的气氛,又重重的压下来。

且喜也不肯再开口,她抬头看着赵苇杭,却被眼前的他吓了一跳。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本就偏瘦的他,棱角分明的脸,如今,竟是有些凹陷下去,憔悴得,梦看上去,都不敢相信是他。泪水,突然就毫无预警的掉落下来。

“赵苇杭,你这样,你这样,着呢么能去西藏呢,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突然袭来的心疼打开了且喜心里那道闸门,所有继续的情感,都喷薄而出。

她做到赵苇杭身边,想轻触他瘦的有些青筋突出的手,“婆婆怎么没好好照顾你,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赵苇杭躲开她的手,“我挺好,最近可能是有些运动过量了,身体没问题。”

且喜不接受他的婉拒,仍是在他起身之前抓住他的手,“你吃晚饭了么?”且喜反手擦了下泪。“吃的什么?”且喜一边问着,一边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一看就是空置了很久。“在外面吃的?”

“嗯。”

“你骗人,要么你就是对付了一口,要么就是根本什么都没吃。”且喜同他说这话,手上也没闲着,熟练的打开橱柜翻找着东西。厨房里面能吃的东西几乎没有,只是地上摆着一箱矿泉水。估计是他们搬走后,婆婆找人来收拾过了,而赵苇杭搬回来后也几乎什么食物都没补充。幸好还有一小袋米,一盒木耳,一盒蘑菇,还有一桶食用油,都是没开封的。

且喜看了一下调料盒,幸好,这里没被清空。淘米,烧水,插好电饭煲,泡上木耳,且喜有条不紊的忙活开来。

“你等我一会,我焖饭,清炒个木耳给你。”

赵苇杭木木的表情终于有点松动,按住她的手,“别忙了,我不饿。”

“很快的,我饿了,你当是陪我吃,行么?”且喜十分惊喜的找到一头蒜,虽然已经开始张淼,但似乎还能吃。

赵苇杭握住她拿着蒜的手,“你来干嘛,慰问,劳军?!”

且喜举着那头绿绿的蒜,“我来除草。”原以为见到他,会平复一些心情,让心里疯长的弄得心里痒痒的扰人的草,能暂缓生长。而结果呢,却是投了一块大石头到自己心底,原来是轻来轻去、但却时时的侵扰,现在是沉沉的压住,都不舒服,也不痛快就是了。

赵苇杭拿过来那头蒜,又塞回她手里,“送给你,回家慢慢除,建议你丢掉它,也就干净了。”他不是不明白她语带双关,他又何尝不是。

原本,离婚就是形势所迫。但是,他那么做并不是为了保住乌纱保住前程,无非就是想让病重的老人放心罢了,那个时候,有什么道理可讲。他以为,她能明白他重聚的打算,会等他。没想到,他忙着善后并且安排他们的将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她在街上,和旧情人鸳梦重温的样子。

原来,心里的默契和相许,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罢了。在她那里,分开就是个断点,至于是否续传,得看她的选择了。秦闵予或者是上一个断点,赵苇杭看到那一幕,想到这里,就失去了全部的信心和耐心。

下决心去西藏,就是那之后的决定。虽然当时的心情并不冷静,但这个决定却不完全是冲动之举。他原本报名是要去新疆,小时候,就看过很多对于新疆声场建设兵团的报道,农垦戍边、保家为国这些口号,使得他印象中的新疆是一片广袤的土地,是个可以大展拳脚、大有作为的地方。他的专业,去需要开发建设的大西北,正合适。可是,乔维岳他们都说新疆的形势比较混乱,他去了不安全,愣是给他换了西藏。

第71章

西藏也不错,他记得当时只能苦笑的想,就当是被发配边疆了。到哪里,都是尽自己的一份力,踏实的做点什么就行了。怎样也比在这里,心里就想着顾且喜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强。他不能组织自己想她,但只要能不只想着她,能继续正常的工作生活,不那么没出息的颓唐下去,就可以了。

“我不走,这也是我的家,你凭什么撵我走。”的确,这个婚离的仓促,两个人又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个性,再加上彼此根本感情很好,哪里顾得到分财产的问题。所以,房子、存款,根本还是一团糊涂账。

“那你是让我走?”赵苇杭很坚决。

“我不让你走。”且喜环住他的腰,双手口在一起,还握着那头蒜。赵苇杭精瘦的身板,挺得笔直,并没有因为她温暖柔软的拥抱而松懈半分。

他倚着厨房的门框,看向外面,“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大拨的男人,别跟我这儿耗着了。”

且喜有点疑惑,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怎么会记住自己酒后的话,也不会想到,就那么巧,赵苇杭听到了。“你说什么呢!”虽然不明白赵苇杭何出此言,但也明白他的意思是,两个人各走各路,就这么算了,从此毫无关系了。

“我就在这里耗着,不仅如此,我还要跟你耗到西藏去,你别想甩掉我!”且喜也急了,多日来隐隐的打算,就这么冲口而出。

赵苇杭推开她,他累了,他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老了。遭遇点什么,不能很快的复原振作,不能马上想到积极应对的办法,不能充满乐观的面对问题,这或者就是心态衰老的表现,在这方面,很容易就能看护他们两个的差距。

赵苇杭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你跟我去干嘛,以什么身份去?你以为西藏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可以任你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再说回来,你怎么去,工作不要了,家不要了,父母不管了?”看着且喜有点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实际的问题都没考虑过,完全就是冲动的脱口而出罢了,典型的顾且喜式临时起意。

赵苇杭看着她,认真的说:“何况,我不想让你去,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躲到天涯海角,无非就是想摆脱那种羁绊,尽管不舍,但也不想不清不楚的纠纠缠缠。

且喜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赵苇杭似乎从来就没和她说过这样的重话,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即使是急,即使是气,也不会真的就和她决裂,真的就毫不相干,亲人在赵苇杭那里,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因此,对于离婚后他的不闻不问,她才会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心生怨意。

上一篇:长夜映月明 下一篇:过客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