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167)+番外

“哦?主上受累,臣下的岂有不关怀之理?王爷怎会有如此想法。”刘秉鸿微微点头道,看向归海莫烬的眸中闪过精光。

“先生难道不是在生莫烬的气吗?记得德绍二十五年莫烬在聚幽关受了些小伤,先生远在万里之外的京都却让人送往边关数封信函问候,而这次莫烬被责打一百廷杖先生与我仅数墙之隔两日来却不闻不问,先生可是怨怪莫烬此次做事鲁莽?”归海莫烬微微挑眉探究地看向刘秉鸿。

“哈哈,王爷严重了。老朽谈不上生气,不过王爷近来做事确实有些冲动啊。太子多次试图拉拢王爷均被王爷一口回绝,他这口恶气忍了多时了。醉酒误事,目无兄长,王爷在军中多年的威信此次可是大受影响啊。不过,老朽倒是觉得王爷这廷杖挨得也不算太冤,倘若能以此获得清尘郡主的心,从而得到戴相的支持……”

刘秉鸿端起桌上的茶盏掀开盖子轻叩着漂浮在盏中的嫩叶,动作间是无法抹去的儒雅气息。微微垂着目,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归海莫烬略带低沉的声音打断。

“刘先生,尘儿只是尘儿,本王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本王也不需要戴世钜的势力支持!”微微蹙起眉头,归海莫烬说得坚决,灼然的目光盯向刘秉鸿,薄唇已是抿做一条坚硬的线。

“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看来王爷是情根深种了!也罢,王爷听与不听是王爷自己的事情,老朽作为谋臣却还是要说的。戴相在朝中经营多年,王爷倘若得他相助必能……

归海莫烬的表情刘秉鸿看在眼中,已是知道他心里不高兴,却毫不在意,面上平淡地继续说着。话到一半却又被归海莫烬生生断下。

“刘先生,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本王主意已定,不想将尘儿牵扯进来。本王心仪的只是尘儿罢了,和她的身份她的家族她的父亲没有任何关系。也许以前本王还打过戴世钜的主意,但是自从识得了尘儿本王反而再不去想戴相了,本王不希望尘儿误解,也深信,没有戴相本王照样可以得到想要的。”

归海莫烬有些不明白今日这刘先生怎么偏要抓着这个话头不放。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他的尘儿的感情,他不愿意参杂一丝的阴谋权计在其中,心底本能地抵触厌恶有人拿尘儿说事,纵使这位自己敬重仰慕的恩师,一再提起归海莫烬也不免微微起了些无奈和恼意。

归海莫烬平日对这刘先生是极为尊敬的,两人亦师亦友,相处得相当融洽。归海莫烬也从没有对刘秉鸿动过怒,亦从没用“王爷”自称过,如今面色低沉,又一口一声王爷意思已是相当明显。倘若换做他人怕是此刻就会识时务地闭上嘴巴,可是刘秉鸿却不为所动,稀落的眉梢微微轻跳了一下,继续坚持道。

“既是王爷心中问心无愧,又何必避嫌?”

“此事本王坚持,先生休要再提。”归海莫烬双拳一握,便霍然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负手站在了窗前,眸色沉沉地看向屋外。

“哈哈……果然是霄南王的儿子,虽是性情跟你父亲完全不同,可这对心爱的女子却是一般的痴缠。当年你父亲就是这般,心仪云兴娘子却偏偏表现的若无其事,后来你母亲不再挂帅红缨军才肯表明心迹,说是不想让她觉得是在打她红缨军的主意……霄南王性情飞扬,聪颖慧黠,偏巧就在这感情上都爱钻牛角尖啊。云兴娘子一代奇女子,你父亲又是性情中人,得他如此相待却也不奇。你比你父亲要擅权谋,懂变通,性情又向来冷漠疏离,清尘郡主能令你做到这般,老朽倒是当真好奇这女娃娃了,清尘郡主的故事老朽听的可是不少了……王爷打算何时将人带来给老朽看看啊?”

刘秉鸿听归海莫烬怒意之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清隽的眸中闪过欣慰和感叹,老态的面庞以这朗笑微微皱起,眉目间带上了沧桑,面上却显得和蔼亲切。

“先生你……先生想见尘儿,莫烬自当择日带她拜见恩师。”

归海莫烬听见朗然的笑声,这才明白过来是被这一向严谨稳驰的刘老先生调侃了,一时真有些哭笑不得,竟有半晌的傻眼。想起刚刚自己对恩师的态度,心中愧疚,面上已是不好意思地微微泛起了淡红。心道常言说关心则乱,确实如此,一扯上尘儿自己的脑子就不够用。恩师虽擅权谋却非喜弄权术之人,向来讲求心性自然,非是必要之时绝不做违心之态。与感情之事也是性情中人,夫人过世三十年既不纳妾亦不续弦,既是他知道了自己对尘儿的感情又岂会难为自己……

“王爷今日找老朽来怕是跟太子有关吧?以王爷的性情此番受此屈辱定会有所作为。”刘秉鸿见归海莫烬微微红了脸,正色转移了话题。

“知我者先生也,先生以为如何?”归海莫烬也收了嬉笑之态,稳坐目光灼然看向刘秉鸿。

“老朽五年前说过争是不争,不争亦是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水必湍之,行出于人众必非之。老朽建议王爷暂且韬光养晦,不易过早在朝中发展势力,只需时刻关注朝野便好。”刘秉鸿眸光沉静道。

“是,莫烬这五年来确实敛尽锋芒按先生指点在行事。如今我对海天朝的朝臣大事已是了如指掌,经过这五年的筛选,我也有了自己暗地里的班底,他们都绝对的忠实可靠。莫烬觉得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归海莫烬眸光微敛,放在椅把上的手微微握起。本来他不欲如此早就参与进皇位争夺中,可是太子对尘儿的所作所为已是让他不能不回以颜色,何况他也想早日成就大事,不愿再这般委屈尘儿了……

“确实,越在落魄的时候,越能瞧出谁对自己是真正的忠心。王爷欲从太子下手?王爷可是已经想好?”

刘秉鸿闭目微微沉思了片刻,神色平静,眉宇轻颤问道。睁开双眸微眯着眼睛看向归海莫烬,但见他发髻高束,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双眉之间散发着无形的冷冽。言语和动作间已是蕴藏了蓄势待发的无形张力,心中已是知道了他的回答。

“是。”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刘秉鸿迎上归海莫烬坚定的目光,心知他既是这般说了,定已是想好了谋略。

“赵齐民有个儿子赵松年,三代单传极为宠爱,可他这儿子似乎早年受过什么刺激,脑子有些不好。这个赵松年什么爱好都没有,只爱美色。明着出入风月场所不说,还常常将姑娘带回府中尽做些龌龊之事,喜欢玩些淫虐助兴的把戏,难免偶尔会下手失了轻重,弄死用来取乐的女子。赵齐民非但不加以阻止还助纣为虐帮他这独子掩盖,将尸首转移掩埋。先生觉得这件案子倘若被挖出来,赵齐民的户部尚书还能坐多久?”

“此事王爷怎会知晓?”刘秉鸿微微挑眉,眸中闪过诧异。

“是待月楼传出来的消息。赵齐民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可是终有疏漏。”归海莫烬手指微动轻敲桌案说道。

“王爷一针见血啊。七皇子与太子多年对立,此案一经掀出他必定死死咬住。太子想要保全赵齐民……难!”

刘秉鸿眸光闪过微光,面上浮起了笑容和赞叹。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太子在朝中的势力本就单薄,户部尚书赵齐民是太子党中最为重要的朝臣,也是支持太子官职最高的大臣。太子的许多私下财物都来自户部。这个赵齐民年富力强,人又谨慎,每年不知为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揽去多少银子,户部可以说是太子多年经营的一个聚宝盆,大金库。这些年归海莫旭也是靠着这些金银财物拉拢朝臣积聚力量的,倘若赵齐民丢了尚书之位,怕是日后太子就再也没有安稳觉了。太子在海清帝面前上演了一出告状的戏,换来归海莫烬廷杖一百解了些气,却因此失了一员大将不知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