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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红颜堪夸(181)+番外

不同于来时候的轻纱暗浮,此时已是初冬,车架上都挂起了厚厚的棉帐,车窗紧闭。车中也都置起了火炉。车架出发之时重阳节刚过,因为《易经》把“六”定为阴数,把“九”定为阳数,九月初九,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海天人认为这是个值得庆贺的吉祥日子。重阳节也成为了冬季除了冬至之外最为盛大的节日。

此时虽是九九已过可空气中还飘荡着菊花的芬芳,觅尘轻掀窗帘向外望,群山如屏障在眼底滑过,此时草木已经开始凋零,满眼的青山已是苍凉,冬季淬不及防地来临。变如觅尘的心也跟着沉落了下来。探出车窗向后望,长长的车架上还插着茱萸,彩缯剪成是我茱萸、菊花花样系在车窗,车顶上,随风轻扬。

觅尘探头使劲往后看,只能看到顶顶车架,哪里还有那个挺拔的身影。叹息一声回到车中,心中黯然,不知一别又到何时方能重逢马车中的四角也挂着茱萸,用于除虫防蛀,觅尘靠在车壁上望着那紫红色的粒粒果实发了一会儿呆,马车一个颠簸将他晃醒,使劲摇摇头 将那些不快乐统统赶跑,爬起来伸手就摘了一个茱萸果实扔进了嘴里,味极辛香,觅尘干脆取下一枝来放在了手中拨弄了起来。

想到几日来在齐州游山玩水的日子,嘴里勾起了快乐的笑意,人说小别胜新婚,她把这一别当成是两人感情的调味剂吧。这般想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甚至开始期待咸阳的生活了。

那个泰朝三百多年的国都,咸阳!多遥远的名字……就当是去旅游了吧,要知道在古代,闺阁女子出一次远门有多不容易,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抱着乐观的态度,觅尘轻轻的哼起了歌,掀开窗帘竟感觉天高地阔,寒风袭来倍感清爽,这时的她尚不知道在咸阳有怎样的风雨血腥,刀枪箭雨等待着他们因为有了上次坐马车的经验,这次前往咸阳觅尘未抱太大的期望倒也谈不上失望,而路上荒凉的景致也确实证实了她的先见。上次的远行尚是夏季,虽是炎热但一路好坏也青山绿水相伴,而这次恰逢冬季,一路除了光秃的树林苍山,几乎没有了第二种景致。觅尘一直纳闷这海清帝到底来回折腾什么,大冬天的顶着严寒到陪都去有什么好享受的?!

路上的生活单调而枯燥,日常生活变得极其简单富有规律。每日除了赶路就是赶路,由于天气逐渐转冷,几乎所有的宫妃命妇都变得沉默了起来,哥哥足不下车,连夜晚的安营扎寨都在静默中进行。只有路过大城郡时能让众人兴奋几日,纾解一下行路的疲乏。

觅尘从邹苑曦那里找来了许多的书,几乎每日都窝在车中看书,从没有发现自己如此用功过,原因很简单除了看书她几乎找不到第二种娱乐,总不能像众宫妇一样日日绣花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是冬季,马车铺上了层层的棉垫毛皮,再加上她乘坐的马车又是鬼手处理改制过的,倒是一点都不见颠簸,晕车呕吐的情况没再发生。

当然也有和众人都不同每日都过得很是兴奋开怀之人,那就是黎云诺。那丫头总算是摆脱了父亲的束缚,慧妃娘娘又喜静也懒得管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妹妹,以至于云诺像脱了缰的野马每日畅游在各个马车队伍间。再加上有戴郇翔宠溺着,郎情妹意的,枯燥的生活在她眼中简直就是完美旅程。看着她每日笑得璀璨,觅尘又是羡慕又是好笑,羡慕她的豪爽潇洒,又笑她小孩心性太容易满足。

一个多月后,车架临近上党郡,又恰逢冬至将到。海清帝下令队伍在冬至前赶往上党,在城中祭祀庆祝。几日来行程变得紧促了起来,甚至晚上也要赶路,不在扎寨。

连着两天三夜没下马车,觅尘感觉身上疲乏的很,连晚上睡觉也睡不好。天尚未亮就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点了灯便靠在塌上随手拿过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却又看不进去,正想掀开帘子透透风,手刚碰到车帘,却听吱呀一声马车被打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还带着车外的寒气。袭了她一身,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却不是云诺是谁?

看着云诺风风火火的样子,觅尘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丫头整日的精神劲是哪里来的,想到大哥那般刻板,有些不明白这两个性格如此不同的人是怎么瞧对眼的。

“你今天可来的真早。”觅尘有气无力地说着,撇了一眼双眼晶亮的云诺,兀自又倒在了榻上往棉被中窝了窝。

“早什么啊,天都要亮了。天天在马车里亏你还能睡着,快起来,我有好玩的!”云诺说着便掀了觅尘身上的被子,拉扯着她的衣袖。

觅尘苦笑了一下:“我的姑奶奶,这天还灰蒙蒙的你能有什么好玩的?”

话虽是这么说却坐了起来,拿过棉衣穿在了身上。

“看,我们去骑马怎么样?”云诺也在车中坐下,伸手扯过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了两套军装铠甲来,一脸兴奋地看着觅尘。

这两日白天黑夜地闷在马车中,日子简直成了一种酷刑,弄得她几欲发疯,昨日云诺来找她,她无意中提到要不找两身骑兵的装备换上骑马调剂下,谁知道云诺还真动了主意,付诸行动,觅尘有些傻眼地望着她。

“不是吧......这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偷的,昨晚我一夜没睡,摸到骑兵营就干了这些事。你不知道我找了多少营帐才弄到这两套小码的军装。半夜我就来找过你了,外面驾车那冷面男死活不让我打扰你,真是你家王爷调教的好下属!简直跟他一个样,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快点换上,马匹我也找好了。”云诺说着还不忘怒目扫了一眼车门处。

觅尘无奈摇头,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号,大晚上不睡觉去偷衣服,天亮了不补觉却囔囔着骑马。看她已经穿戴了起来,也只能跟着扯过那铠甲穿了起来。

两人收拾好,便出了马车,觅尘望向驾车的朗枫,见他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云诺,似乎在指责她带坏了自己。而云诺却笑得越发开心,得意地瞪着朗枫一眼,回头道:“快走,快走,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觅尘见她已经跳下了马车往后而去,忙看向朗枫:“不会有事的,我马术很好,你不必跟着。”

见朗枫点头,觅尘也跟着跳下了车,追赶云诺而去。莞尔,朗枫那副不怒不笑的样子确实是归海莫烬,不过让人家一个黑翊军副将军领来给自己当车夫,任谁怕是也笑不出来吧觅尘不得不佩服云诺的能耐,居然还找了两匹通体乌黑身形高大的骏马,一看就不是凡品。翻身利落上马,此时的天尚未全亮,天空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晰,一切都像是被冬天施了法术一样,都安静的睡着了。

觅尘挺起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中,口腔里都被灌满了冬天独特的清凉,这种冬天独有的气息悠悠地掠过了每一条敏感的神经。轻轻的嘘一口气,一团白雾裹着一份温暖袅袅升空,在半空中伸展,氤氲,半晌又汇入了干冷的空气。清新的寒霜扑面,冷风迎了过来,围着他不停地跳着、舞着。觅尘不觉寒冷,反而浑身舒爽了起来,嘴角也勾了起来,看向身旁精神奕奕的云南,见她正一脸讨赏地看着自己,觅尘毫不吝啬得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你上哪里弄的这两匹神驹,不错啊。”

“嘿嘿,这可是御马,能差咯?”云南催马靠近觅尘神秘地眨巴着眼睛道。

“御马?你不要命了?!”觅尘吓了一跳,差点从马上滑下,心道这丫头胆子不小,连御马都敢偷。

“放心吧,不是偷的,是我借的。跟看管马匹的尚公公打过招呼了,还花了我不少银子呢。皇上驾车的御马那么多匹,昨日刚换下一批,这些事闲置的,不会被发现的。反正傍晚就能到上党了,到时候还了不就得了。瞧把你吓得,我办事就那么没分寸?”云诺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