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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红颜堪夸(326)+番外

萧潋晨被她说中心思却也不否认,挑眉笑道:“确实如此。”

觅尘也不介意,回他一笑:“海天对开山一直有严格的法令规定,不允许除了官府以外的人凿山,倘若我能拿到朝廷允许开山的官凭,是不是便可以多分一些利呢?”

萧潋晨心头暗思,靠萧家的财力和朝堂人脉虽不知那储藏水精之处在哪里,倒还不至于拿不到开山凭证。他余光撇了下归海莫烬,心道和这堂堂王爷几句话便能解决此事比起来,这事对萧家来说可谓不易。再加上开山之后亦难免和官府打交道,重重麻烦事岂会少了?倒不如将这些一并交由这人,试问谁还敢找麻烦。

思索片刻,他看向觅尘点头应是。

觅尘将方才抽出的那两页纸递给他:“再加上这些是否我便能得到三分利了?”

萧潋晨接过一看,那是两张女子衣服的草图,皆是修饰水精。旁边更有水精配饰和衣服相映成辉,越发显得拿衣服和首饰的精美脱俗,他只瞄了两眼便笑着抬头。

“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消失久已的妙手‘白衣’。”

觅尘见归海莫烬诧异望来,忙道:“萧公子好眼力。”

萧潋晨淡笑起身:“粮食的事王爷不必忧心,萧某吩咐下去这就将所筹粮食即可运往城外,马上布施。临近城郡的粮食,王爷可着人找我府上管家萧海,自有人带士兵们前往提粮。”

归海莫烬却不想觅尘真能将此事办成,竟有些恍惚,起身回礼:“本王代百姓谢谢萧兄了。”

大事说定,布施之事又拖延不得,三人客套几句,归海莫烬便带着觅尘告辞。萧潋晨亲送两人到府门,觅尘稍后两步。

“以后还请萧大哥多多指点。”

萧潋晨眸光一亮,笑道:“以后也请白衣姑娘多多提点。”

两人相视一笑,觅尘见归海莫烬傲然马上看来,忙抬步下了台阶翻身上马。两人辞了萧潋晨心事已定,倒也不急着回府,任由马儿嗒嗒不疾不徐走在街头。

觅尘心中甚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前几日因为云诺的事她对那些难民颇有几分怨意,昨日见大哥已经开始用食,再加上大哭一场的发泄,她心头也就不再忌怪。如今想来为百姓筹到了粮,一来能救人,再来也不怕大哥差事出差,只觉心头微松,随时心头仍感沉重,可到底不再动不动就落泪。

归海莫烬见她气色好了些,挑眉扬眸:“萧大哥?我倒不知何时有了这么个大哥。”

觅尘见他面容不悦,顶嘴道:“”一口一个萧兄,我这可是跟着你唤的。

归海莫烬轻哼一声:“倘若那东海翻不出水精来,我看这事你怎么收场。”

“到时候啊,我就往翰王爷的王府一钻,索性就不出来了,看谁能把我怎样。”

觅尘说着微微咬唇:“你想办法……安置你的人前来接替大哥。好不容易筹到粮,这可是换取民望的好机会。”

这是觅尘头一次跟他提朝堂之事,归海莫烬一愣,眸中燃起炽热,半晌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尘儿。”

觅尘耸肩:“我只是不想我们的努力便宜别人,再说,你的人我放心。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来个贪官。不过,朝廷的旨意到底何时能下来,得尽快扶棺回京啊,不然……”

她眼眶一热,忙眨眼逼回眼泪,心中难受,她扬鞭狠抽马儿,飞冲而出,归海莫烬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一声,忙策马跟上。

两日后朝廷旨意终于到了,允戴峋翔即刻回京,翌日,天空再次飘起了细雨,飘飘荡荡在人的心尖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二十四个领幡人开路,眼前飘满白色,入目全是萧索。金丝楠木棺材下镇厚冰,随着马车滚滚而动。戴峋翔一身麻衣,亲自赶车,身形僵持在细雨中,层层麻衣下是裹不住的撕裂的悲伤。

觅尘一路在马车上照顾孩子,听着车外的诵经声,哭喊声,吹打声,心也随着晃动的马车只觉没着没落般空荡。

日日急赶,车行十日,大队终于在第十一日的傍晚到了雒阳城的南郊。觅尘一身男装,骑在马上跟在马车之后,望着道旁景色,心中萦绕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依稀尚记得出京时的情景,那时尚是冬季,而现在已是夏日,短短半年,改变的又何止是窗外景色?

马车突然停下,觅尘忙从思绪中抽回心神,勒马前望。只见不远处两个身影被夕阳拉地很长,皆着白衣,轻风将两人衣袍吹起,飘飘荡荡,在两旁绿色中尤显苍凉。

觅尘本以为这几日对白色已经麻木,却不想看到此景还是忍不住泪湿睫羽。望着归海莫湛和邹苑曦一步步走来,望着前面大哥孑然而立的身影,觅尘仰头闭目,泪水潸然而落。

第六卷 尘埃落定 第十七章 夜探

戴峋翔站在队伍最前方,孤孑的身影坚挺而萧索,他望着归海莫湛和邹苑曦一步步走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暖意,如冬日的暖阳照在冰层上,戴峋翔轻声一叹。

归海莫湛望着戴郇翔苍白消瘦的脸,眼中闪过痛意,薄唇微动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他暗叹一声,抬臂拥住戴郇翔,在他背上重重一拍,半晌才推开。

“回来便好。”邹苑曦拍拍戴郇翔的手臂,见他点头,心生悲悯错开了目光。

他二人一人一边守着马车,大队再次缓缓而行。黄昏的清风,一阵软似一阵,映着满目飘零的白色,让人涌上悲凉的哀意。伴着云雀浅低的鸣叫,夕阳也一点点沉入苍翠的山峦,山风微浮,吹动树叶,仿若悲吟。

夜幕降临时大队进入了雒阳城,觅尘放心不下宝宝,路上时便决定要身着男装扮成大夫随大哥一起回府。本以为这次回来不会再入戴府,倒不想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刚在舒啸院安置,便听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嚎哭声,觅尘心知是罗夫人和两个姨娘,不免心中悲凉。

宝宝早已被戴府安排的奶娘和婢女抱走,觅尘扮作戴郇翔请的大夫只需每日早晚给宝宝请脉,怕府中人察觉端倪,她自进了府便不曾出房。

青黛和红研偷偷来看过她,怕被发现异常,觅尘匆匆便将两人劝回。

外面哭声渐息,屋外清寂一片,觅尘这才推开房门,站在廊下望着渐升的明月苦笑。

一脉月华银光,在夏日送来清凉舒雅,望着被银辉笼罩的庭院,她竟有些恍惚,生出几分不知身在何处的悲凉。如今这戴府对她来说更不能算是家了,她一时只觉自己如同浮萍般漂泊,心念微疲。

归海莫烬在鲁山便和大队分开,暗自潜入行宫。想到他,觅尘又暗自摇头,轻嘲自己的伤春悲秋。

赶了几日的路,虽是身体疲惫,可觅尘竟一点也不想休息,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长廊走至一处清湖。

清风送来丝丝香沁,湖水微澜,夏花垂柳,碧叶层层,微风翩影。

觅尘在湖边坐下,远看月光轻纱般朦胧飘拂,心中浮浮沉沉。

她吹了一阵夜风,眼见月上中天,身上传来丝丝凉意,这才起身回到了房中。

屋中一灯如豆,一番洗漱,觅尘在塌上躺下,头顶白绡烟罗帐轻浮,她只觉浑身无力。闭目间沉沉的疲倦袭来,没一会便沉入了梦境。

觅尘方睡去,便有一个白影穿廊过檐闪入了屋中。

归海莫湛站在窗边望着塌上沉睡的觅尘久久无法找到呼吸,心跳加速间似是全身的血液都凝滞在了胸间。

分别大半年日日相思入骨,原以为她回来了便不必忍受那种蚀心的烦躁,原以为她回来了他便不必日日辗转不眠。而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她在眼前却只会更令他更加想念,发疯般的想念。

归海莫湛轻叹一声,一步步走向床榻。在床边蹲下,默默望着觅尘。

青罗锦被,她微微散乱的青丝如瀑,乌发散在羊脂白玉枕上,越发显得面色苍白。细致柳眉飞带入鬓,睫毛如两重羽扇安静地垂着,在鼻翼带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