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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红颜堪夸(354)+番外

她抬手将泪水拭去,起身将觅尘移到软榻上,又给她盖了锦被。叹息一声,轻轻呢喃。

“尘儿,对不起,姐姐不想伤害你。可王爷他……想来你也不愿被他软禁起来吧。姐姐这么做虽是有私心,可也是为你好。尘儿,你原谅姐姐,姐姐一定会安然将你送到翰王爷那里。你将来若是怨怪姐姐,我也无话可说。”

马车缓缓停下,戴冰琴将锦被笼了笼带好觅尘,这才转身出了马车,对马夫交代几声,眼见马车缓缓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闪入了一间民宅。

***

慕王纳妃,府中热闹非凡,笑语满堂,座无虚席。

待到亥时,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再加上大战在即,一番推杯换盏后,宾主尽欢,喧嚣了一日的慕王府慢慢沉静了下来。

敢灌归海莫湛酒的满朝上下自是不多,可一番下来,归海莫湛亦是免不了微醺。刚步至洞房前,已有侍女打起了锦帘,乐呵呵脆响响地道了声。

“恭喜王爷大婚。”

归海莫湛微微一愣,面上浮起一丝清苦的笑,示意袁绯打赏,便大步迈入了洞房。

房中龙凤花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

邹月叶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只轻轻一笑:“淑清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表哥不必理她的。”

“小姐说我坏话,可让我逮着了。”

她话语刚落,方才打帘欢笑的那侍女迈步而入,手中托盘上一碗醒酒汤正冒着热气。

“贫嘴,小姐还冤枉你了不成?”邹月叶目光轻移嗔了淑清一眼。

“王爷请用茶。”

归海莫湛轻笑端起那茶,几口灌下,接过淑清递上的方巾拭了嘴,冲她摆摆手,淑清咯咯一笑,意味深长地撇了撇归海莫湛,再看看自家小姐,这才一溜烟跑出了房。

“祝小姐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归海莫湛笑着摇头:“这丫头确实不能再惯着了。”

他望向邹月叶,但见凤冠霞帔早已被她取下放在了妆奁台上,此刻她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惬意地斜靠在软榻上,身前几案上摇着棋盘,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归海莫湛上前几步,轻撩衣襟在对面坐下,望着棋盘棋势笑道:“月叶总算尝到寂寞高手的滋味了。”

邹月叶并不抬头,落下一子,这才轻笑瞪他一眼:“表哥就会取笑人,可有兴趣跟月叶对上一局?”

归海莫湛微微挑眉,复又轻笑一声,执起了面前的黑子:“荣幸之至。”

邹月叶见他说罢便欲落子,轻笑起身,素手一扬将棋局搅乱,迎上归海莫湛微怔的双眸:“既然是和表哥对弈,自是要重新开局的。”

她说着转身去取桌上的紫砂茶壶,归海莫湛轻笑摇头,将白子黑子拾起放入棋瓮。邹月叶已是慢悠悠地斟满了茶盏,在棋案边放下。

她笑着落座执起白子,落下一子,道:“表哥可后悔娶了月叶?”

归海莫湛黑子在空中停住,望了邹月叶一眼,轻声而笑,在东北角落子:“你不觉得委屈便好,我何来后悔之说?”

邹月叶应下一子,瞥了瞥归海莫湛:“表哥的神情可不是这么回事,满脸不乐意呢。”

归海莫湛微微一愣,默然片刻,随即叹道:“月叶果真甘心这般跟着我?我总觉得你……该问问他,兴许他心里……”

邹月叶唇际掠过一抹苦笑,落子望向归海莫湛,淡淡道:“表哥何必说这种话,纵使问了又能如何?撇开邹顾两家多年明争暗斗不说,单是爹爹就不会允我动不该有的心思。再说,他是有王妃的,连侧妃的位置都没有,便是他心中有我,又能如何?我的身世便是自己愿意,也没有去肇王府做个侍妾的道理。左不过伤心一场。何况,他心中有没有我,我很清楚。”

归海莫湛叹道:“你自小便聪慧,心思有时候我和你哥哥都弄不明白。可在此事上,表哥真怀疑你是不是动了心。怎能这般冷静,半点也不似……”

“不似那些闰中春心萌动的小女儿?”邹月叶棋走中路,迅速落子,抬头笑望归海莫湛。

归海莫湛微微思忖片刻,才落下一子,蹙眉望她,点头道:“表哥和你哥哥都希望你快乐。”

邹月叶落子的手微微一顿,面上浮起暖意,轻笑着看向归海莫湛,“我知道,我这样很好。生在这种家世中,婚事哪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连表哥都不得不妥协,何况是我?倘若动心的是个普通男子也就罢了,左不过一起离开,月叶也是有勇气的。可偏偏……是他,半点都没有可能的事儿,月叶执念又如何?倒不如埋在心底留个念想。何况生在这种家里,看的多了也就淡了,心里早就少了份期盼。父亲对母亲已是好之再好,可不也纳了四房妾室。跟着表哥月叶很开心,表哥知我甚深,笑姐姐又和我交好,在这里我能做我想做的一切事,总好过整日跟人争风吃醋吧?”

归海莫湛定定望着她,少女的眉宇间蕴染着浓浓的书卷气,眸中慧黠深深,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怅然。

他目光轻移望向不远处的龙凤喜床,上面五色花果撒满凤帐鸾榻,红枣、桂圆、莲子、花生,圆圆的滚动着喜气。

他目光轻闪,笑容清淡。也曾多少次憧憬洞房花烛夜,却不想竟是这般情景。归海莫湛摇头轻叹,回过头却见邹月叶也定定望着花烛发呆。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望了过来,却是一笑:“表哥允我的聘礼可还没兑现呢。”

归海莫湛伸手轻探她的发丝:“明日你装扮成小太监随我去衙署,我让人带你去书章阁。只是需得小心些,书章阁乃是皇家私藏馆,里面的书籍不少是记录皇家辛密的,连皇上的起居注都锁在里面。你可别看得入迷,累及了童大人。倘若被发现,就算是我的王妃,也免不了获罪。”

邹月叶面上一亮,笑着应是。归海莫湛宠溺而笑,正欲接着落子,却听外面传来了甚为匆忙的脚步声,他微微一愣,心道是有了军情,拂袍起身便向外走。

刚走两步,袁绯的唤声已是传来。

“王爷。”

归海莫湛眼见邹月叶也站了起来,便轻唤一声。袁绯打帘而入,望了眼邹月叶面有难色。

归海莫湛一愣:“可是朝中有事?”

袁绯微微犹豫,随即低头道:“不是,是清尘郡主……失踪了。”

归海莫湛神情一变,快步上前:“怎么回事?什么叫失踪了?”

袁绯抬头快速道:“方才郡主来府上送贺礼,属下也见着了,正欲告知王爷,可郡主却一晃便出了府。属下知道郡主不喜热闹,便没有在意。可刚才清萍居的崔刚却来相询,说是郡主出门时吩咐不让人跟着,在府门前又让车夫回去。这些时日郡主每每出入王府,崔刚心道不会出事,便只留了一个暗卫跟着郡主。眼见郡主一直未归,以为还留在王爷府中,可方才竟发现派给郡主的暗卫被人用药迷倒扔在了清萍居的后门。他这才心知不妙,来王府询问情况。”

归海莫湛蹙眉,急急道:“那暗卫可醒了?”

袁绯点头:“醒了。崔刚已经问过,说是郡主出了王府便直直去了巷口,上了辆马车。看样子那车上的人倒和郡主识得,他跟着马车没行出多远,便被四个武功不差的人围住,一翻交战,那些人似不愿伤他,只为拖延时间,再后来他正欲发信号,却被药烟迷倒了。”

“他可看到了那马车中的人?”

“应该是没有。”

“崔刚呢?”归海莫湛听罢,跨步便向房外走。

袁绯忙大步跟上:“已经走了。”

归海莫湛走至房门却是脚步一顿,又回过头去看邹月叶,挥手令袁绯出去。

他两步走至邹月叶身前,双唇微启,面有歉意。

邹月叶却是一笑,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步至床边,将锦被拉开,伸手拔了发管在手上一滑,鲜血涌出,她不禁疼得轻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