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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178)+番外

闵方之见他面容熠熠发光,神情潇洒而英朗,顿时一愣,复有心有所羡,面容略显黯淡。

“你方才说的可是……可都是真的?”

一声颤抖的女音响起,两人回头,却见高兮云站在远处的一株树下,扶着树干的身子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面色更是苍白如纸,正固执地盯着蔺琦墨。

蔺琦墨顿感无力,他望了眼高兮云便转开了目光,伸手将闵方之向前一推,转身便欲溜之大吉。

高兮云见他这般,急急追了两步,尖声道:“你若现在走掉,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蔺琦墨脚步顿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唇终是回过了头,却见高兮云看向神情僵硬的闵方之。

“闵大人,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我……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

闵方之望着她泫然欲滴的眼眸,顿觉心头一阵针钻的痛,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梅林。

林中恢复静谧,蔺琦墨随意地倒向身旁梅树,双手交叠抱于胸前看向高兮云,面有不耐,蹙眉道:“什么事,你快说吧。”

高兮云见他这般,眼泪险些滚落而出,她别开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你方才说……说你爱慕她,可是真的?”

蔺琦墨挑眉,却无比认真地道:“是真的。”

高兮云见他承认泪水在止不住决提而下,想到那日也是在这里,他急急甩脱她奔向那人,再想到他为追那人竟将自己生生甩了出去,再有他在大殿上焦急地扯下衣服披在那人身上,他的神情,他的心疼……高兮云只觉浑身冰冷,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喜欢他八年了,早在他少年风流,第一次只身到高府游说爹爹起兵助先帝举事,她便深深记住了那个一袭白衫,侃侃而谈的少年。那时候他甚至还不足十岁,而她也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

八年来她默默关注着他的一切,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底,夜深人静时每每想着便能笑出声来。后来当听绿荷说爹爹有意将她只给他时,她的心狂跳的似是要跑出身体,她连着四日都不曾睡着,丫头们都笑她痴傻。

可他……他却总那般冷漠地对她,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总是一脸不耐,似她是天下最大的麻烦一般。她暗暗安慰自己,他对别的女子都不曾这样,为何单单对她这般?他对她起码是特别的,他心中还是有她的。

可是现在才知,那样的自欺欺人是多么可笑。可是为何会如此不甘?!高兮云上前一步,咬唇道:“我不信!你说的我统统不信!爹爹说过,要将我嫁给你。从那时起,我心里边认定你是我夫君。不管如何,我会等你,我不会嫁与他人!”

蔺琦墨眉宇蹙得更深,唇角撇起,沉声道:“我没理由骗你。令尊第一次向我挑明婚事,我便一口拒绝了,你我之间更从未有过什么婚约。感情一事不能勉强,我现下转身,除了你的名字,怕是连你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记不清楚。高姑娘,在下劝你还是早早嫁人吧,女子易老再过几年想嫁可都嫁不出去了。蔺某告辞!”

他说罢转身便走,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梅林中,匆匆的行色印在高兮云眼中凉薄而无情。他刻薄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她终是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穿过洞开的窗射入殿中,将人晒得暖洋洋仿似身体都酥软了,凤瑛批好最后一道奏本,将豪笔一执,靠向铺着厚厚狐毛的椅背,闭上微酸的眼睛,他抬手揉压着眉心。

随侍薄公公见他放了笔,才敢进了前,轻声请示:“陛下,可要摆膳,这天儿也不早了。”

凤瑛神情恹恹地抿了抿唇,却未言语。

薄公公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陛下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食欲异常不好,派往宫外找寻厨子的人又迟迟寻不到好手艺的人。他心头正焦急,却见凤瑛忽而睁开眼望向了窗外。

鎏金的翘尖窗栏上挂着一个缠银鸟笼,里面通体雪白的樱雀鸟正扑棱这翅膀,黑亮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凤瑛忽而放下抚与眉心的手,食指拇指轻动,凌空弹出一指。那鸟笼被他一指力大的摇晃了起来,樱雀鸟受了惊,顿时在笼中翻飞,鸣声如歌,婉转悦耳。

薄公公放了胆子,微微抬眸,却见凤瑛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竟服气了愉悦的笑意。他目光一转眼望了过来,薄公公一惊忙低了头。

“把这只鸟拎到御膳房,膳食摆到侧殿便好,不必麻烦了。另外朕善后要出宫一趟,你去准备下。”

薄公公连忙应声,舒了口气匆匆出了大殿。

半个时辰后,凤瑛轻车从简来到了鸳清馆,他一路快步直直向安置旌国官员的莲非院而去,唇角笑容浅浅,可身旁跟随之人,却看得出今日陛下的心情甚好。

远远的莲非馆月门在望,凤瑛却忽而停住了脚步,目光微锐盯着前方。只见院中一对男女正在拉扯着,那男子似是非常焦急,说着什么,女子则眉宇蹙着,面色有些苍白,正是苏亮和燕奚敏。

隔着长长的回廊及一座流水假山,凤瑛凝神片刻也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不过单是两人面上神情,及拉扯的动作便足能让人猜到斜什么,他唇角笑意渐转玩味,忽而转身沿路返回。

跟着的几个侍卫不解,却忙转身跟上,一行人出了别馆,凤瑛盯向守卫沉声道:“今日朕西从来没有来过。”

守卫应声称是,凤瑛已登上马车缓缓而去。

罄冉打马而回,转过街角恰见凤瑛马车摇摇而去,她面有疑惑,行至馆前翻身下马,守卫忙上前接过马缰。罄冉微微一笑,问道:“方才谁来过?”

“回大人的话,没人来啊。”望着她清丽绝俗的面容,小兵微微一怔,忙低了头沉声道。

罄冉眸中闪过锐利,却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迈步向里走去。

刚行出几步,远处传来马蹄声。这别馆一处单独占着一条街,鲜少有行人,罄冉回头看去。一人一骑正飞快而来,那马上少年书童模样,见她回头扬手挥了挥手。

此人是谁?罄冉微微凝眉,停了脚步。

来者正是穆江身旁的小童文荷,他打马冲至馆前,下了马顺了口气,抹掉汗水,上前对着罄冉拜了一礼,笑道:“云姑娘,我家先生请姑娘到城外十里亭一叙。”

罄冉见他知书达理,有礼有节,不免心生疑惑,挑眉问道:“不知你家先生是?”

“先生乃是怒王的幕僚,穆江。”

罄冉眉宇一动,目光渐转锐利,沉声问道:“你家先生没说找我何事?”

“先生只令文荷来请姑娘,并未告知何事。”文荷躬身道。

罄冉微微一思,心道狄飒既然在离心亭接下了那盒子,又未曾派人追击她,那此刻便不会对她对手。何况穆江乃狄飒手下第一谋臣,扶植他尽十四年,其又不会无功便是做饵,狄飒也不会派他来。

“走吧。”她上前两步拉了清风,翻身上马,扬鞭便又向城西冲去。

城西的十里亭位于西山之下,山下坐落着青国有名佛寺禅音寺,这亭子修在山脚,是供来往香客停歇休憩之所。如今已近年关,禅音寺正值每年闭寺接宫中贵人,为皇家祈福之际,所以并没有成群结队的香客,十里亭显得极为空寂。

罄冉到时,穆江正端坐厅中,轻轻拨弄着案上一把木质陈旧的琴,琴声动听,宛若鸟鸣,又似清流。山上寺中常年萦绕檀香,隐约的香气扑入鼻中,和着这琴声,倒是让人心生静谧,不自觉涌出慈悲及对佛祖的敬仰。

罄冉缓步走入厅中,并不打断穆江,拂袖在他身前落座。却是穆江忽而一笑,停下了手上动作,他睁开眼睛看向罄冉,笑道:“不知云顾念可有兴趣听老夫一曲?”

罄冉淡笑抬手,穆江略微点头,手臂再次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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