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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长公主(6)+番外

作者: 陈灯 阅读记录

独孤晟看到李星望那熟练地接过马鞭的样子,不由地哑然失笑,也下了马道:“阿蘅下了不少功夫吧,不过看来教骑马的也很称职,看来得好好赏一赏李副统领了。”

李星望有些窘,其实这些天阿蘅都是一个人在反复的骑马练习,对他自然而然的矜贵和疏远,极少和他说话,但是却似乎很习惯他的护卫,扔马鞭什么的,他几乎都要想起多年前服侍的那个人来。

阿蘅端着杯子在喝水,脸上红晕未褪,晶晶亮的密密的一层汗珠,容光照人,笑道:“我学骑马是想去姑母那儿玩玩马球什么的,皇兄可要在母后面前给我说两句好话,这宫里闷杀人,再不让我出去,可无聊了。”

独孤晟对她那自然而然毫不忸怩的态度很是欣赏,笑道:“出宫的时候把李副统领带上,注意安全便好。”

阿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李星望:“皇兄对李副统领很是爱重呢。”

独孤晟笑而不语,阿蘅却是拿起汗巾擦了擦汗道:“我先回宫了,晚上要陪母后吃晚膳。”

独孤晟注意到阿蘅脸上居然一丝脂粉都没有施,擦汗后肌肤依然晶莹剔透,他见多了后妃们脸上厚厚的脂粉和刺鼻的香味,不由地对这个毫不矫饰一派洒脱的幼妹又多了一分好感,笑道:“去吧,晚上我也过去陪母后。”

阿蘅点点头,大步便往外走去,内侍宫女们连忙匆匆跟上,独孤晟在后头笑了笑,越发觉得这个幼妹和一般闺秀不同起来,倒是极有公主的气势。

晚上独孤晟果然过去陪了隆福太后用晚膳,阿蘅说要去大长公主府玩一玩,隆福太后原不喜,架不住阿蘅那眼巴巴的眼神,又有独孤晟一旁说话,便允了这事。

第5章 乱琴

阿蘅如愿以偿,先去了大长公主府,换了男子袍服和李昉、顾旷在京城里厮混了一天,这两人本就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自然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阿蘅和他们一拍即合,痛快淋漓地玩了一天,晚上回宫也没忘记带了好几样精致的素菜、点心,用银盒盛了给隆福太后。

独孤晟自是得了李星望那边的回报,说是长公主殿下和李昉、顾旷换了男装去京城里玩了一天。他也不以为意,李昉和阿蘅本就是从小一块长大,自幼的情分在那里,说起来比起他常年东征西战在外,李昉和阿蘅倒更像兄妹些,只是顾旷是她未来的驸马,这个怕太后知道了不喜。

他索性放了奏折特意去了慈懿宫,才进去便听到隆福太后的笑声,旁边伺候的宫女们也在凑趣的欢声笑语。走进去看到满桌子都是精致的素菜和花样点心,阿蘅正站着比划道:“那大师傅头是光的,他把和好的面团往头上这么一甩!然后手里的刀就那样一片一片的将头上的面皮削到滚水锅里!可惊心动魄!”

隆福太后骇然道:“那岂不是脏死了!有人吃?”

阿蘅比手画脚道:“排队的人可多了!要不是昉表哥让家人一早就去排队,那还吃不上呢!汤鲜得能吞下舌头,可好吃!”

隆福太后脸上带了丝嫌弃,转过脸却看到独孤晟,一时又高兴起来:“皇上今天不忙么?怎么有空过来陪哀家。”

独孤晟看了眼阿蘅,笑道:“儿子听说阿蘅今天出宫去,专程过来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隆福太后喜道:“阿蘅正说呢,如今外头还真是太平盛世,热闹得紧,正是皇上治理得好。”却是怕独孤晟不喜,替阿蘅遮掩。

独孤晟笑着看了看阿蘅道:“听说阿蘅今日还见了永乐侯幼子顾旷吧,不知道印象如何?”

阿蘅微微一笑,隆福太后却是转过脸喜道:“见着人了?那孩子我见过,斯斯文文的,长得好得很。”

阿蘅笑道:“他和表兄是好友,所以一起出去散心的。”

隆福太后连忙道:“你们相处得还好?他人品如何?”

阿蘅笑吟吟道:“母后这话叫人可怎么答呢,皇兄在这儿呢,就给女儿留几分面子吧,一会儿皇兄要怪我逾矩了,下次可不肯放我出宫了。”她笑眼弯弯,睫毛浓长,脸上一丝羞涩都无,话里暗藏挤兑,倒让独孤晟大为意外。

隆福太后笑道:“你才多大呢?你皇兄自然是巴不得你好的,那么多侍卫跟着呢,逾什么矩,前朝那些公主们出格的事还少么?咱们阿蘅可是堂堂长公主,难道竟不能畅快如意过日子?快来给哀家细细说说。”

独孤晟哭笑不得,可是看出来了,自己这母亲从前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教他和大哥的时候,十分严厉,然而这些年来吃了许多苦,丧父丧夫丧子全让她赶上了,一辈子没过上几天顺心的日子,到老了来,自然将一辈子的缺憾都弥补在阿蘅身上,对阿蘅无条件的偏宠,一心一意的护着,只怕这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上大事,还巴不得阿蘅与顾旷感情好些将来日子顺遂,心下有数,他艰辛十数年才夺了这天下,成为九五之尊,自然更不想让自己至亲之人委屈了,便也不再提这事,只是转过去说别的,阿蘅笑盈盈地只说了些市井听闻,热热闹闹地倒是过去了。

这之后阿蘅出宫更是是肆无忌惮,不过次次不拉都记得给隆福太后带吃的用的,各种小玩意儿,甚至有次还带了只乌鸦鸦羽毛的小鹩哥来,声口脆甜,聪明伶俐,教它说话一教就会,隆福太后爱得不行,将调教那鹩哥儿当成了每日的乐趣,这日天阔云朗,日光正好,李昉带了阿蘅、顾旷去了法云寺,说是那儿芍药名品“紫檀生烟”开了,十分华美,便带了他们一同去赏花。

李昉自然是早和寺院那边定了那有芍药花的禅院,早早清了场,在芍药花丛前搭了遮阴架子,架子下中安设长案,上铺紫凤绒毯,酒浮琥珀,花缀琼瑶,冰碗子上切了嫩藕脆瓜,新鲜果子满满摆了,再请了乐师一旁弹奏,暖阳下花香熏人,着实惬意。

阿蘅一边饮酒,一边看着李昉和顾旷对弈,只觉得许久竟是从未如此安闲过,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便有些嫌弃起那乐师弹得咭咭哝哝太过艳靡无力起来,借了几分酒意直接走过去道:“这都弹的什么,我来!”

那乐师是个女子,有些怯生生的起了来,李昉大笑道:“看来阿蘅这三年在宫中大有长进,居然会弹琴了?”

阿蘅笑微微地直接在琴前跪坐下去,浅青色的宽大袍子下摆散开来,她才十四,即便是男子也未到及冠之年,因此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系了青巾,披散下来,配上那晶莹如玉的肌肤和精致美好的眉目,宛如画中美人一般。

她侧过脸对李昉和顾旷扬了扬眉道:“我还会吹笛子呢,可惜没找到根好笛子,待我弹个琴来助你们弈棋。”飞入鬓的长眉下,眼睛亮得惊人,倒是自信得很。顾旷呆了呆,看到她手一挥,轻云似的衣袂随云流水般展开,宛如孤鹤决云,琴声便扬了起来,清泠泠犹如冰车铁马,气势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