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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待宠(69)

作者: 读读 阅读记录

“朕心意已决,不必多说。”

“三哥哥,”湛莲见他一脸坚决之色,怕他真下了决心,怕孟光野从此真成了罪奴,她急火攻心,“三哥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莫非成了昏君不成!”

“放肆!”湛煊头回对湛莲拍案而起。

昏君!他的宝贝心肝儿为了一个外头的野男人骂他是昏君!

湛莲吓了一跳,却是吃惊更胜一筹,她的三哥哥居然怒喝于她!从来对她软语相向的三哥哥竟然吼她!

湛莲红了眼眶,也不知是恼火还是委屈。

湛煊往时一见妹妹委屈,再为坚决也会举白旗投降,今儿却是铁了心了,瞪着她看就是不松口。

“孟光野于我有两次救命之恩,并且他真是个好人,哥哥若看见了定会欣赏于他,哥哥莫要因这无关紧要的小事错过了人才,也莫要……让我厌恶了哥哥。”

湛莲不知哥哥怎么了,竟然连哄也不哄她。失望更上一层,她深深看他一眼,转身飘然离去。

天都要造反了!他的眼珠子因一个外人要与他翻脸!湛煊什么都能忍,惟不忍受妹妹对他冷眼相向。厌恶于他?因为孟光野厌恶于他?

湛煊额上青筋暴起,将桌上所有什物都扫下了紫檀桌。

隔了一日,湛莲又去劝哥哥,湛煊仍然固执己见,湛莲气恼之下再次拂袖而去。

兄妹两个好几日都互不理睬。湛煊总是去福阳宫去见那假妹妹,湛莲也置之不理。

湛煊本就是故意去气湛莲的,谁知她全无动静,自个儿又气了半死。且又听闻她三番五次派人去牢里探望孟光野,不停叫人宽慰他一定将他救出来,湛煊一颗心就跟在油锅里被人用针扎似的。

他几次想叫人把孟家尽快下罪,然而心头总有一丝犹豫,他听宫仆与他说湛莲日渐少食,夜不能寐,又听说她拿着一根泥人对月长叹,暗自垂泪……

湛煊闭了闭眼。他在做什么哪。

夜里,湛煊来找湛莲,拿了个部族朝贡的新鲜玩意逗她,湛莲看也不看,只当眼前没杵着一个大活人,只低头看自己的书卷。

周围奴婢却是吓了半死。

湛煊挥退神经兮兮的宫仆,伸手去捏湛莲脸蛋儿,湛莲拿手拦在脸上,他去掐另一边,她仍用另一手护住。

湛煊好笑,“你还要与哥哥闹脾气闹多久?”

“三哥哥一日不改变主意,我就一日不理三哥哥。”湛莲道。

“如果朕一辈子也不改主意?”

“那我就一辈子也不理哥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湛莲笃定了哥哥终是会放下固执明智处理,但湛煊却似听见了一锤定音的谶语。

他如果将孟光野贬为罪奴,他的莲花儿大抵会一辈子恨他这个哥哥罢?况且,她自己是否也将会郁郁寡欢,报憾终生?

曾经的莲花儿饱受病痛折磨,未开先凋,如今天降神迹,赐她重生回了阳世,他不让她快快活活的,却还要成了她悒悒不乐的罪魁祸首?

满腔的黑色火焰被蓦然浇灭,湛煊闭了闭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

他默默地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湛莲见哥哥神情古怪,不说话就走了。不免有些忧心,忍了一忍没忍住,她还是起身追了上去,“哥哥你怎么了?”

湛煊看着她,又好似没有看她,“你让朕想想。”说罢,他绕过她缓缓走了。

这夜湛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至天明。

上朝前,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一个,牵动他一辈子喜怒哀乐的决定。

下午,湛莲得知了好消息,刑部那儿审了孟府一案定了罪,孟光涛蔑视天恩,欺君罔上,按律当斩,其母视为共犯,苔五十板,其弟孟光野、其妹孟采蝶事后隐瞒,各笞十板,孟光野因为六品左寺丞,免此杖刑,官复原职。

湛莲知道如若没有皇帝哥哥示下,刑部定不会敢私自断决。她迫不及待地出了殿门往泰来斋走去,一路笑容挂在脸上,走着走着竟小步跑了起来。

这回御书房没人拦着,湛莲快步走进内殿,像一只快活的蝴蝶似的翩然扑进哥哥的怀抱。

“三哥哥!”湛莲抬头,笑靥如花。

湛煊凝视着那璀璨笑容,复杂地勾起了唇角,“嗯?”

“孟家的事儿,是哥哥指使刑部断的案,是么?”

“兴许。”

“我知道定是哥哥,三哥哥从来就是旷古未有的大明君,断案最是公正不过了!”

湛煊刮刮她的小鼻子,“合了你的心意了,来拍朕的马屁了?”

湛莲娇娇一笑,又开心地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

“你这会儿高兴了?还理不理哥哥?”湛煊轻抚她的秀发,低哑问道。

湛莲没皮没脸地道:“我哪时不理哥哥了,哥哥冤枉人。”

湛煊沉沉笑了两声,他紧了紧怀中的娇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莲花儿,只要你高兴,哥哥就满足了。”

即便她的快乐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也甘之如饴。

湛莲回抱湛煊,“哥哥最好不过了。”

即便娇躯在怀,湛煊也已看见不久的将来,他的莲花儿将投入另一男人的怀抱,在那人怀里软语娇笑。他的眼里闪过如深海似的痛苦波澜。

罢了,罢了。

他的心肝宝贝快活便足够了。

湛煊满腔的情意几乎要溢出体外,他克制不住地、又深深压抑地亲上她光洁的额头。

湛莲却是如被火烫似的跳开,捂着额头娇嗔瞪眼,“哥哥又亲我!”

湛煊咽下喉中苦涩,“好,不亲。”

***

湛莲在宫里头安分两天,再也按捺不住,对湛煊说是想出宫去看看自己的公主府打理得如何了。湛煊明知是谎话也不戳破,反正他现下别无所求,只要她欢喜,便由得她去。

湛莲出了宫,先是在湛煊为她选中的公主府外转了一圈,而后便让马车径直往孟府而去。

到了孟府大门,湛莲不想进去,便叫小厮去叫孟光野出来与之相见,谁知看门小厮却说二爷替母被笞五十大板,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床行走。

湛莲吃惊不小,踩着马凳下了车。

她如今再次贵为公主,却也顾不得许多繁文缛节,跨过高槛直奔孟光野的院子而去。

行至院外,她就听见熟悉的孟母哭嚎,她皱了皱眉,拐了个弯进了院中。

公主驾到,自是所有人都要跪地迎接,孟母自也不能例外。而事实上孟母见了湛莲,不但没有羞耻之感,反而对着她猛磕头,请她看在往日情面,救救孟光涛,救救孟家。

湛莲不理她,径直入内探望孟光野。

此时的孟光野只着中衣盖着薄被趴在床上,知她来了正探头张望,见她进来,尴尬想要起身,被湛莲叫人按住了。

刑部的五十大板不是闹着玩的,孟母若是受了,非死即废。

浓浓的药汤苦味撞入鼻间,湛莲走近,看着孟光野苍白的脸色,担忧问道:“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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