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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待宠(78)

作者: 读读 阅读记录

“不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只要想到有人在算计哥哥,我夜里都睡不安稳,况且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幕后人费尽心血调、教出一个闾芙,就是想让她蛊惑宫廷的,他们还舍得杀了她不成?况且我在皇宫里头,在哥哥身边,还怕有人在自家捣乱不成?”

湛煊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只怕万一,况且他只想叫她无忧无虑地,不希望她沾惹上这些烦心事。

这种事儿,总没有个尽头。

“三哥哥,你就答应了我罢,我定不给你添乱子。”湛莲揽着他胳膊撒娇。

湛煊轻轻一笑,“朕就两个字,不行。”

这夜兄妹二人不能达成一致,各怀心思地散了。

湛莲让枣儿放出话去,说闾芙得了风寒,需要静养,闭门谢客。外人只道她那日在大庭广众下受侮辱,怒火攻了心。

湛莲磨了明德帝几日,湛煊只当享受妹妹主动投怀送抱,但仍坐怀不乱,坚持己见。

此时皇城中传来消息,皇后难产,母在子亡。

第56章

明德帝每每听见这种消息便十分不悦。

“朕来时没有交待么?”

听出语气中的危险,来报的大太监行安忐忑道:“是奴才们失职,奴才们罪该万死。”

皇帝出行时,皇后便即将临盆,然而来行宫多日,迟迟未听闻动静。足月未生者时有发生,然生下的大多都是死胎,明德帝临行前便交待了,倘若皇后迟迟未生,便令妇科国手为其催产,如有意外,弃母保子。

“奴才原与皇后娘娘商议了初八吉时催生,本全都准备妥当了,不想娘娘初八凌晨突地肚痛难忍,奴才赶去时,皇后娘娘竟已在昭华宫西殿生产了,只是小皇子可怜,才出生就夭折了,奴才那会儿恨不得替代小皇子死去……陛下,奴才该死,还请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哪陛下。”

行安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明德帝背手而立,站在窗边沉默片刻,“那末皇后如何?”

行安道:“皇后娘娘那会儿也奄奄一息,奴才见婢子们抽出来的垫子上全是血,只是承蒙圣上天恩,佛祖保佑,娘娘福大命大,靠得一支千年人参保住了性命。”

行安停顿一下,抬眼偷瞄皇帝脸色,小心翼翼道:“奴才问了当时在场的产婆奴婢,她们皆道娘娘一心保子,却仍天从不人愿……”

明德帝抬手轻摆两下,行安立即闭了嘴,磕了头后躬身告退。

顺安见皇帝脸色阴沉,想了想默默退下,出了大殿招来一跑得快的小太监,叫人赶紧把康乐公主请来。

不出片刻,湛莲便来了,她自顺安嘴里得知噩耗,急忙踏入内殿去找哥哥。

哪一家哪一户不希望多子多福,福泽绵长,皇家子嗣丰盈,更是江山社稷之福,三哥哥短短一年间,竟一连失去了三个孩儿,他岂能不难过?

湛莲跨过高槛,透过紫檀八仙过海镂空屏,见湛煊鞋也未脱正面躺上宝榻上,一手遮目,一手搭在胸前,闭目似在假寐。

她轻轻走近,见那棱角分明的凉唇紧闭,即便躺着也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湛莲不免有些心疼,犹豫着该不该唤他。

谁知原紧绷的俊脸忽而柔和,唇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湛煊并不睁眼,只懒懒道:“来了怎地不作声,想吓哥哥么?”

湛莲反而被吓了一跳,“哥哥怎知是我?”

湛煊撤开遮在眼上的手,深邃黑眸带笑,“莲花儿的香气,朕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得到。”

湛莲好笑,“三哥哥愈发像小狗了。”

说罢她拎裙往龙榻上坐下,湛煊并不起身,只往里头挪了挪,让她坐着舒服些。

“哥哥,我听顺安公公说了,怪只怪小皇侄福薄,你莫要太伤心了。”湛莲覆上湛煊放在胸前的大手,轻声安慰。

湛煊轻叹一声,反手将她的小手包在掌中,“朕既曾经历了你的离世,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这话说得湛莲有些鼻酸。

“别担心,朕方才是在想其他事儿。”

湛莲点点头,隔了一会道:“咱们回罢。”

“嗯。”中秋节将至,他也该回了。

隔日,圣驾浩浩荡荡离开了宣盛行宫。回程较来时顺畅,一路无风无雨,大臣们并未多候,第二日黄昏时分接了御驾。

皇帝让众人散了,叫又被路途颠簸折腾得哼哼唧唧的湛莲回殿休息,自己回乾坤宫换了常服,在殿外受了后宫跪拜请安,稍作歇息便摆驾去了昭华宫。

皇帝到昭华宫时,众多妃嫔都逗留在昭华宫,说是探望皇后娘娘,但更主要的是叫天家看见她们在探望皇后娘娘。

明德帝略显不悦地叫她们都散了,良贵妃抹了抹眼泪,对皇帝说全皇后因丧子伤怀,如今还卧床不起,请他多劝皇后两句。

明德帝踏入内殿,一股浓郁得令人窒息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内殿里四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门上挂了两三层厚重帘子,就怕透了一丝风进去。

全皇后头戴挡风巾,穿着明黄里衣面无血色地躺在凤床上,见了皇帝顿时红了眼眶,挣扎着想起身,皇帝大步上前,将她按在床上,“皇后,你身子虚弱,便不必多礼。”

全皇后看着英挺的夫主,眼泪簌簌而下,“陛下……臣妾、臣妾对不住您,咱们的皇儿,咱们的皇儿……”她哽咽不能语。

明德帝长叹一声,“罢了,是皇儿没福气。”

“陛下……”全皇后哭泣着,将他的手贴上她的脸庞,脆弱地感受他的温暖。

皇帝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结发妻子。

他曾试图向全皇后敞开心扉。两回。

初回他大婚不久,莲花儿叫他善待她的新嫂子,他笑笑同意了。那时还不曾对莲花儿抱有绮念,他有意与自己的皇后琴瑟和鸣,享受男女之情,可惜初来的皇后战战兢兢,一心想作贤后,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不停地将他推给别人。他意兴阑珊,摇头作罢。

后来他发现自己对莲花儿产生了不容于世的感情,他想切断这情丝,试图将这份感情移情于别人,他允许后宫所有妃嫔与他交心,无奈全皇后与其他妃嫔如何温柔媚人,他都无法对其产生与对莲花儿一般的怜爱之情。

如今的全皇后之于他,不过只是后宫的臣子,她做的好,就善待她,她做得不好,就废了她。

只是她突地深夜产子,皇子夭亡,究竟是意外,亦或……人为?

全皇后轻轻摩挲他的手心一会,又悲从中来哽咽说道:“陛下,倘若这一切全是天意,臣妾甘愿承受这剐心之痛,然而、然而……”

“皇后何出此言?”明德帝声音沉了一分。

全皇后双手抓紧了他的大手,“陛下,臣妾难产生下死婴,全是贤妃从中作梗,臣妾好恨!”

“贤妃如何作梗,皇后有何证据?”

“臣妾……初七日,只喝了一碗人参鸡汤,其余因胃口欠佳一口未动,可偏偏就是那碗要命的鸡汤里,有虎狼般的催生之药,以致臣妾难产失血,累及无辜皇儿!”全皇后激动起来,双唇不住打颤,“陛下没有亲眼见咱们那苦命的皇儿,他生来头发就黑亮浓密,小脸圆圆乎乎,要多讨喜就有多讨喜,可惜他生来就不曾睁开眼,生来就不曾见臣妾这娘亲,更没福见陛下您这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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