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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小媳妇(22)+番外

送走母亲,周文嘉坐在床边紧紧盯着表妹,程钰看了会儿,在书桌前落座。

熬到二更天,周文嘉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程钰毫无睡意,听阿洵梦呓般喊姐姐,他悄无声息走到床头,见阿洵露在外面的小脸白里透红,睡得应该还不错,他放了心,俯身帮小家伙掩被子。

起身时,目光落在了楚菡脸上。

小姑娘面无血色,嘴唇发紫。

程钰心中一惊,伸手过去。

没有鼻息。

程钰又去按她脖子,也没有跳动。

他身体僵硬,视线移向阿洵。

男娃依赖地靠着姐姐,对姐姐的离去毫无知觉。

若是他知道最喜欢他的姐姐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会哭成什么样?或许他还小,还无法体会生离死别的苦,可他总有长大的一日,那时候没有母亲姐姐,亲爹不喜……

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想到表弟也要过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程钰攥紧了拳头。

他再次看向死去的表妹。

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张哭得如梨花带雨的脸,是一双仿佛永远含着雨雾的杏眼。

鬼使神差的,程钰心底冒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谁叫她们二人生得一模一样?

初遇时江含珠脸颊还有些圆润,经历过丧事又在船上劳顿一个多月,她瘦了不少,除了因为长表妹一岁个头略高些,身段玲珑些,闭上眼睛的话,恐怕楚倾都分辨不出两人的差别。那么他让江含珠假冒表妹,阿洵就不用伤心了,有姐姐照看,他被人暗算夭折的可能也就越小。

至于江含珠是否愿意……

程钰心冷如铁。

他救了她两次,一次算是抵了胁迫她的债,那么现在,是她欠他一命,该她报恩了。

“文嘉。”程钰按了按周文嘉颈骨。

周文嘉猛地惊醒。

程钰拉他起来,挡住床上道:“去请舅母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他一人办不好这事,想要瞒天过海,得舅母帮忙。

☆、第18章

程钰定王离开的第二日,含珠姐妹得了一条小柴狗。

是隔壁家的,母狗生了六只小狗崽儿,快满两个月了,有一只黄毛的不知从哪钻到了这边后院,让饭后出来散步的姐俩撞个正着。凝珠喜欢极了,蹲下去唤小狗,那狗也胆大,人家一叫它就摇头晃脑地跑了过来,不停地舔凝珠手心。

玩够了,凝珠抱起小黄狗,眼巴巴地望着姐姐,她想养它。

含珠见妹妹跟狗玩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就差张叔去还狗,顺便问问邻家卖不卖。

最后张叔用一两银子买了这条狗,凝珠给它起名叫壮壮,夜里睡觉都要抱着。

姐妹俩睡一屋,早上含珠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上踩了过去,睁开眼睛一看,对上壮壮卷起来的狗尾巴,小家伙听到动静回头看她,对视一会儿扭过头,又从凝珠被子上爬了过去,笨拙又嚣张。

含珠由衷地笑了。

上午张叔来回话,说是牙行的人来了,他要跟着去看宅子。

含珠取了两张百两银票给他,“您先拿着,有合适的先付下定金。”

总在旁人家住着不是回事,早点寻到新宅子搬走,也好早点跟张福成亲。被人惦记过,含珠才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张福身份再低,都是个结实高大的男人,有了正正经经的丈夫,旁人就算起坏心思也会多些顾忌。

张叔收好银票走了。

张福在前院等着呢,见父亲出来,他有些没底气地靠了过去,将憋了一日的话问了出来,“爹,含珠她,没有不高兴吧?”

张叔知道儿子在胡想什么,瞪他一眼道:“你把大姑娘想成什么人了?天底下就没有比大姑娘更守礼的人,大姑娘对那位公子只有感激,根本没有旁的心思,你少瞎猜,老老实实在家看着。”

挨了骂,张福却满足地笑了,那人那样好含珠都没动心,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下午张叔回来,看中一处两进的宅子,街坊里读书人家多,清净整齐,就是有点贵。含珠不缺这点钱,当即就把买宅子用的银子都给了张叔,嘱咐他明日就去衙门办地契交接。

张叔痛快应下。

夜幕降临,姐妹俩一起洗了脚,钻到被窝里睡觉,壮壮更喜欢凝珠,窝在凝珠枕头旁。

夜深了,外头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响。

壮壮支起耳朵,盯着窗外看了会儿,忽的汪汪叫了起来。它还小,叫得不响,前院的人听不见,但含珠姐妹俩马上醒了。

凝珠揉着眼睛问姐姐,“怎么了?”

说话时壮壮已经跑到了窗前,虽然不叫了,圆圆的小脑袋还高高扬着,警惕地望着外面。

含珠经历过被人夜闯闺房的事,心有余悸,紧张地喊春柳点灯。

不一会儿张叔等人就过来了,隔着窗子听含珠说可能有贼,几人提着灯笼将前后院仔仔细细检查了遍,连屋顶上都照着看了,确定无人才重新聚了过来。

含珠已穿戴好,站在屋门口询问情况。

“没人啊,”替程钰看宅子的妇人好奇道:“姑娘听到有人撬门了?”

没找到人,含珠有些尴尬,细声解释道:“没,壮壮半夜突然叫起来,我以为来了贼……”

妇人善意地笑了,“我们两口子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整条街都没闹过贼,姑娘别把狗叫当真,这么大的狗事多,没人也会叫两声,姑娘没来的时候,隔壁家的小狗崽天天叫,要不他们咋舍得都送出去呢。”

她这样说,含珠越发脸热,自责道:“是我大惊小怪了,你们快回去睡吧。”

那对夫妻先走了。

张叔张婶紧随其后,张福偷偷看含珠一眼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含珠羞愧地回了内室,进去后敲了敲被妹妹抱在怀里的壮壮,“都怪你乱叫。”

“是姐姐胆小,哪里有贼啊。”凝珠打着哈欠替爱狗说话。

含珠摇摇头,重新歇下。

屋顶上,程钰一身黑衣趴在那儿,暗暗庆幸刚刚是自己人照得房顶,否则他还真要因为一条意料之外的狗崽坏事。

透过方才趁乱掀开的瓦片,见里面灯黑了,程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迷.香,缓缓吹了进去。

吹完盖上瓦片,等了一刻钟,程钰再次跃下屋顶,站了会儿没听到狗吠,确定那条狗也昏了,程钰又对着丫鬟睡得外间吹香,这才撬开门闪了进去。

他记得屋里的摆设,利落点了一盏灯,灯光昏暗,柔和不起眼。

程钰慢慢走到炕前。

她把炕头留给妹妹,自己睡在外面,粉色的被子,衬得她小脸微红,不同于一路上的苍白。

看着她舒展的黛眉,程钰出了神。

她把他当恩人看的吧?一会儿听完他的话,估计又要恨他了。

可他不在乎,阿洵才两岁,必须有人照顾,还得是主子,能在身份上压住姨娘庶子庶女。

他只能选她。

目光恢复清冷,程钰先捂住她口,再拔.出小瓷瓶塞子凑到她鼻端。

怕她醒来惊叫,他捂得很紧,掌心下的唇温温软软,他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天在江边。

四唇相贴。

这是他碰过的第一个女人。

可惜她再美,再诱人,都与他无关。

心头最后一点不忍都没了,程钰捂紧她口,等她醒来。

含珠闻到了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她蹙眉,睁开眼睛,意外对上一张熟悉的冷漠脸庞,那么冷的脸,那么冷的眼,冷得让人忽视了他的俊朗,不敢多看。

含珠茫然地望着他,分辨不清这是不是梦。

他不是走了吗,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吗,怎么……

“醒了?”程钰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低低地问。

含珠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她出奇的平静,程钰皱眉,“你不怕我?不好奇我为何半夜过来?”

他声音低沉,贴着她的手传来冬夜的寒意,含珠彻底清醒,无法开口,一双杏眼却瞪大了。

“别喊,我先出去,你悄悄穿好衣服,穿好了再去堂屋找我。”程钰快速解释道,“你妹妹跟那两个丫鬟吸了迷.香,明早才能醒,你不用担心被人知道。听懂了吗?”

含珠再次点头。

程钰慢慢收回手,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门帘落下,含珠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的人,又见面了,他到底为何而来?

一边猜测一边穿衣服,因为相信他的为人,倒也没有担心他居心叵测。

下了地,含珠摸摸头发,散着不合适,精心打扮更不妥,就简单地挽了起来,穿戴整齐了,对着门帘犹豫片刻,这才提着灯出去找他。

“坐吧。”程钰指着对面的椅子道。

含珠低下头,将灯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眼睛看着地面,轻声问他:“公子有事?”

她看地面,程钰看桌上的烛火,“我有一个表妹,她小你一岁,下面有个两岁的弟弟。去年他们姐弟丧了母,父亲宠爱小妾,对他们置之不理。我表妹跟你一样,把弟弟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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