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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勖力 阅读记录

汪盐难得的莽撞,“因为我觉得你不需要。也不想傻里傻气地给你去通电话,然后没人接,或者被你掐断。”她如是说着,无端掉了几滴眼泪,别过脸去,预备拿手抹掉。

孙施惠一时扽她回头。看着她的眼泪,才要说什么,汪盐情绪上头,控诉他的同时也提及了从前,“孙施惠,不接我的电话已经是我交际里最顶级的黑名单。我真的恨透这种行为了。”

汪盐实在不想再在他这里体会到这种冷漠、甚至是冷暴力。

她宁愿什么都没有,朋友也从来不比爱情逊色什么。

心情不佳的人说过的,今日休战。哪怕她这一陡然的眼泪,未必全为他流,孙施惠也抽着纸巾给她擦。

一面擦一面告诉她,“我不接你电话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忙确实难离席,二是没听见。”

“汪盐,不存在第三种。我哪怕不想接了,也会告诉你。”

“我这么说,你清楚了吗?”

汪盐红着眼眶盯着人。

孙施惠随即道:“清楚了就去好好上班。天塌不下来,我和你爸都还在。”不准为第三个男人淌眼泪。

*

周三下午琅华就安排了父亲住院手续,做定期的每月身体检查。

在此之前,姑侄俩在孙施惠的办公室辩了一场。汪盐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下班回来,孙施惠讲得倒轻松,汪盐问他们辩的结果是什么。

什么。孙施惠满不以为然,他只说琅华这些年了依旧是没长进,遇到事就跳脚。哪怕对象是她亲妈。

汪盐却只关心孙施惠什么想法。

有人没什么想法。倒是有做法。

周三这天,爷爷入院等候周四的检查,孙施惠只晚上入夜后短暂露面,交代了几句,临走前说周四他和赵寅轩那里有馆稿设计图要看,可能一天的会和安排。

要琅华受累些,任何情况,及时与他沟通。

琅华哪能受孙施惠这种傲慢冷漠的气,两个人在廊道里就对峙了起来,琅华问孙施惠,“这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由着他们了?”

孙施惠好整以暇地笑,反问琅华,“那么你觉得我要做些什么?琅华,现在是你和你母亲不睦,你不肯她回来探望你父亲。不是我呀。”

琅华气得几乎要发抖。

孙施惠继续反问她,“我如何替姑姑出这口气呢?拼着忤逆不孝的名义,勒令爷爷不肯接他的故人回头?”有人冷漠一记笑,“我又落什么好呢?事实也是,琅华,我这些年哪怕是既得利益者,也付出了我该付出的,无论是辛劳还是苦劳。”

孙施惠说,走到这一步了,他不会允许自己背负任何不孝的骂名的。“我和你一样,只得我该得的。”

汪盐陪孙施惠一起过来探望的,某人说完他想说的,即刻牵她的手要离开。

琅华喊住自己的侄儿,“孙施惠,你就是恨爷爷,你恨他,也恨我。所以你恨不得我们打翻天才好呢!”

有人站在廊道那里,没有回头。汪盐要,他也不肯。

琅华继续,她孤立无援的这一刻,才明白这些年,孙施惠在这个家是怎么熬过来的。七八岁的孩子,一天天熬到今天,无父无母无亲信无手足。有的只有规训和教养。

“你也恨我当初任由你和康桥来往,再告诉了我爸。”琅华恶意地笑着,“是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和阿哥走上一样的路。”

孙施惠依旧牵着汪盐的手,没有回头,也一字一句告诉琅华,“我和谁的来往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赖也不会迁就任何人。”

琅华徒然落泪,“可是你就是恨我们,恨我们让你和你母亲生离。”

“施惠,如果隔了这些年,你的母亲也回来找你,你要如何面对她!”琅华哭得潸然,她说她恨透这种日子了,每个人都自私自利,只守着自己。

也恨阿哥死了,他不死,这个家不会这样的。

孙施惠这才转过身来,把一天前跟汪盐说的话,难得的不吝啬,知会琅华,“天塌不下来,你也不会死。琅华,不是问我如何面对我的生母吗?我可能比你侥幸些,因为那个女人永远不可能登孙家的门。”

“而其他,姑姑,我们做不到孝,那就顺吧。这可能是我作为孙姓人最后的自觉了。你替你阿哥,我替……我父亲。”

*

周四这天孙开祥的全身体检,终究孙施惠没露面。

汪盐也没告诉他,自己趁着下午外勤便利的时候,辗转来到医院。周主任知道她是施惠的太太,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来替施惠的。

老爷子的一应情况都告诉了这位孙儿媳。

之前手术的结果就只剩保养、带病延年,这一次的检查,依旧不是特别乐观,周主任保守估计,也就半年到十个月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