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养崽我在开封府直播聊斋(75)

地下城却不一样。

不见天日，黑暗, 无序，肮脏，血腥……和地面上喧闹繁华的市井，富丽堂皇的宫阙，流金淌玉的河流截然不同，地下地上, 就像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下面生活着的, 固然有逃犯、有恶棍、有各种黑暗中见不得光的人，但还有被遗弃的孩童和老人，负债累累失去居所的贫民, 战火中留下残疾的士兵……

这些最底层的百姓, 贫无立锥之地, 甚至也没有多少谋生技能, 只能靠着乞讨和垃圾艰难生存。

就像后世的城市中, 再繁华的大都市，也无法彻底消灭贫民的存在。

只是在大宋的都城，街面上看不到这些人的存在，只有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才有他们苟延残喘的空间。

从澶渊之盟后，大宋年年进贡的岁币，看似繁华盛世的汴京，吸引着天下商贾和文人才子，成为当今天下第一大城市的同时，也造就了这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中，无法避免的阴暗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别说包青天，就算再多十个包青天，也无法改变。

白小凡再跟白七七斗法的时候，无意间将自己的灵力扩张出去，接触了一部分地下城的人，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人，随时随刻都会为了一点点食物而争抢、拼命，没有什么善恶对错之分，只有艰难的求生，活着，已经成了唯一的本能和希望。

那简直比妖怪的世界，还要可怕。

她知道白矾楼的地下有个专门处理剩菜剩饭的通道，楼子里的豪客一桌席面就几十上百两银子，若是叫上美酒请来清客小唱，一夜可抛掷千金。

而地下那些人，则小心翼翼地守在“垃圾”口，等着上门的人扔下来的残羹冷炙。

人类的世界，有时候比妖怪的世界，更加残酷。

作为上辈子的普通人，这辈子的妖怪，白小凡保留着对凡人的同情心，还曾经弄了些食物去接济下面的人。

靠着妖术，她可以避免被人发现，结果却发现，自己大发善心送去的食物，并没有送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里，甚至还让她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

得到真正食物而不是被抛弃垃圾的老人和孩子，有的第一时间上交给了那些“老大”们，有的想要藏起来，还有的第一时间吃下腹去……

结果藏起食物的人，因为这种举动而遭到其他人的排斥和告发，反倒被老大们抢走食物，痛殴一顿。

吃下去的人……被打的更惨，连白小凡都忍不住想出手去救的时候，被白七七给拦住了。

白七七告诉她，那个人，当初也在汴京城中有房有地，有妻有子，却因为染上了赌瘾，不光输掉了房子和地，还卖儿卖女，将妻子典与他人，逼得妻子跳井自尽，他被人打断了手脚丢进下水道，才会沦落在地下城中求生。

地下城的势力，开封府一直都关注着，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下来清剿一次。

七扇门的小妖，每天的日常任务里，就有一条，是盯着地下城那些人渣，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毕竟，就算按照大宋刑律，也有许多恶行，无法靠刑罚来惩治。

更何况，还有一些踩着刑律边缘的恶人，到不了该被处死的份上，却也活得人憎鬼厌。

开封府的六扇门是没法将这些人入罪，可七扇门的小妖们，时不时地就会“清理”一下城中的恶人。

于是城中就经常有些诡异的传说，比如某某虐打妻儿半夜被揪下地府，比如杀猫杀狗冒充羊肉的屠夫被变成待宰的羔羊，比如喜好沾花惹草偷窥妇人的浪荡子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赤条条地躺在市集中……

也有些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后来才知道，他们犯了事，被通缉逃亡地下城。

可没人知道，在地下城里，他们活得如何艰难。

“汴京城有十二处济慈院，收容孤儿老弱，包大人也专门在城外设置了安置退伍残兵的庄子，但无论哪一处，都要求身家清白，无前科，无犯罪记录。”

白小凡愕然：“地下城那些老弱，难道还有过犯罪记录？”

白七七点头：“老人肯定有，那些孩子，或许是被家人牵连，或许是我们没查到的，但只要查到的无辜者，我们都会尽快安置。”

他提醒白小凡：“别以为老弱就一定是清清白白的无辜者，有些坏人，老了依然是坏人。有些小孩子，或许比成年人更可怕。”

“刚才你看到的那几个小孩，就有为了抢夺食物，将同伴推下暗河的，还有曾经偷盗的，帮着拐子诱拐小孩的……他们虽然小，但并不无辜。”

地下城，不仅仅是不见光的黑城，还是罪恶之城。

汴京城当年的设计者，有着超出时代的眼光和技术，无论是地上的城池，还是地下的排水道设计，都堪称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