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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曲(106)+番外

春江低着头,不敢冲撞凤颜:“只有曲修正一人。”

朱砂奇怪了,如果是谈军务处的事他应该带上巫光赫?朱砂思索的抚弄着软榻上精致的凤纹,发丝间一枚素色的金凤遥相辉映:“让他进来。”

曲典墨垂着头,依照礼数先行叩拜大礼:“微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砂淡淡的向下望去,曲家新一代的状元无疑有过人的智慧和口才,想必脑子也是百里挑一,如果想不好说辞和办法他断然不会求见,如今他来恐怕是为紫儿探底,如果自己不同意,紫儿便不会反驳她做出的决定,到底是孝子啊:“起来吧,此时进宫所谓何事?”

曲典墨站起来,规矩的退到一边,虽未在太后手下做事但太后的威名他不敢挑衅,他清楚的知道夏国的命脉恐怕很长时间都会掌握在太后的手里:“回太后,微臣有事启奏。”

朱砂闻言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庄严中更添威仪也越加柔美灵动,只是出口的话太过刚毅太过精明:“不用奏了,告诉你的主子,本宫同意皇上总领‘新军衙’,任命第一将领为徐君恩、协领为周远、徐天初、徐天放,剩下的官位你们看着拟定吧,本宫就不过问了。”每个势力都兼顾到了,最大的好处又是皇上的号召力,这下紫儿该高枕无忧了。

曲典墨闻言诧异的抬起头,入目的人事让手里的官牌应声而落,曲典墨瞬间回神,人已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但声音却出奇的清晰明了,虽然有些颤抖但丝毫不影响速度和预设好的文人风骨:“微臣领旨,太后明察秋毫是微臣等望尘莫及,微臣定当为太后和皇上分忧,太后千岁!”

朱砂点点头,并未对他失礼有任何反应,先帝也曾说过她确实没什么可唬人的东西,可惜,即便她长得再没说服力,宏德太后的身份就足以让他们卑躬屈膝!

曲典墨小心的伸出手紧紧的把官牌握在手里,手心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他突然想起了宫中一直流传的传说……心里冰冷如霜。

朱砂接过春江手里的茶,看了眼还跪着的曲典墨,口气突然少了严厉多了抹慈祥:“起来吧,皇上对你们寄予厚望,切忌不能让皇上失望,下去吧。”

曲典墨觉的浑身都在打颤,可依然尽力维持他的形象,即便是失礼也不该是现在:“是,太后。”

“下去吧。”

曲典墨站起来,努力克制着脚步要沉稳,强制自己不能失态怕他的莽撞冲撞了太后,更怕自己未加修饰和历练的心态让太后蒙羞。

可他毕竟年少,当初卓律就说过如果他也年少恐怕也会义无反顾的栽进去为她赴汤蹈火!何况曲云飞都曾失态,如今的曲典墨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孩子。

尽管曲典墨让自己忘记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容颜,尽管他想快些走出去后再尽情让自己惊讶,可是天不随人愿,即便他一再小心还是因为突然跑来的人撞在一起!

——哎哟!哗啦!——颗颗透亮的棋子洒在静心殿的大殿上,清脆的声音瞬间击碎了曲典墨好不容易建立的冷静,他几乎为自己在那张容颜下制造出这些声音羞愧!“微臣该死。”

夏永耀揉揉屁股,疼死了:“你是谁啊?干嘛站在这里?”

朱砂见状愣了一下后突然笑了,难的见曲家出来的孩子能被撞歪了帽子,看曲云飞还怎么自夸他家高贵的修养,朱砂笑着放下茶杯,平日里恪守本分谨言慎行的孩子,今日终于也像个孩子了。

但朱砂更多的目光还是在夏永耀身上,她急忙走过去扶他,语气说不出的宠溺:“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能在内殿乱跑,还敢怪曲修正撞了你不像话,让本宫看看伤着没。”

夏永耀急忙躲开,惊讶的看眼地上跪着的少年,瞬间羞愧的想找口井跳下去淹死,曲家的?莫非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可不管是不是单是姓曲就足以让夏国敬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永耀突然发现太后要看他的伤势,急忙尴尬的躲开:“皇奶奶,羞死了不准看。”

春江掩嘴而笑:“羞还那么跑?传太医。”虽然与皇上同龄,可怎么看都觉的弱智。

曲典墨听着她的声音匍匐在地,为自己的错误懊恼不已,垂首间快速的把散落的棋子放入盒中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让太后受惊,微臣该死。”

朱砂心情好,何况两人都是孩子什么该不该死,于是不吝惜的伸出手虚扶他一把:“起来,是秋郡王莽撞,秋郡王不懂规矩,曲修正别跟他一般见识,快回去吧再晚就要落宫门了,顺便带本宫向曲太督问好。”曲云飞不知道又发什么脾气,这两天一直没来静心殿。

曲典墨不敢让太后扶,急忙站起来慌忙告退逃也似的跑出静心殿,里面依稀依然能听到太后和秋郡王谈话的笑声。

曲典墨深深的松口气,冷风刺痛他的神经让他瞬间清醒,曲典墨突然觉得圈禁皇族是个不错的主意,即便永远圈禁又有什么可惜。

一身朝服的曲典墨望着威严贵气的静心大殿,突然觉的自己升起的想法让他觉的寒气刺骨,逃也似的走了。

071

曲典墨坐在回程的轿子里,忘了向皇上禀报太后给的好消息,他抵着下巴,暮色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清澈干净,少年的儒雅之气还没有长开,俊朗不失儒雅的脸上有些若有所思。

脑海里偶然闪过的人影让他俊秀的眉梢微微蹙起,他不曾想过太后竟然是如此样子,往日威严庄重的半老太后和如今令人意外的容颜怎么也合不到一处……

曲典墨放下轿帘,她是太后吗?他突然想起十年前赛马场上的情形、突然想起太后执意废除郡王时老爷爷险些气死过去的悲哀;突然想起叔叔因为太后的每次提议不辞劳苦的奔波。

老爷爷说太后是毒妇、小叔说她那是智谋天下;老爷爷说她心怀叵测小叔说那是运筹帷幄;老爷爷说她好杀,小叔说那叫决断……

曲典墨突然发现他很想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女人,往日坚固在他脑海里的太后形象突然粉碎,出现在脑海里的容颜对他冲击太大,或许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印象摧毁时过于无错让他只剩下对美丽和智慧并存的折服。

曲典墨淡淡的一笑,他似乎有些懂小叔叔了,是不甘心被比下去吗所以他至今深陷朝局,即便是自己也不知道翻涌的心中残存的憋屈是什么,是惊讶于她的身份还是震惊她的年幼!如今一点点的拼凑才能知道能不能参透她性情的一二,为何她能获得爷爷和小叔尽心辅佐,为何她能让百万雄狮把她奉若神明,她曾亲征金国、广修文庙、她曾登国寺大骂文臣迂腐一怒之下停殿试两年、她曾斩杀德太贵九族、她兴新政、广开杀戮、且让四海臣服、更让三江一片沃土连年丰收,国富国强成为人人称颂且敬重的太后。

一直以为,太后就该是年近五十,容颜不再的风烛残年的老人,虽然威严但不应该绝艳、虽然慈祥但不应该孤傲、曲典墨突然不懂他竟然生活在如此温柔的女子江山之下,她用她的美丽和智慧保护着在她羽翼下长大的子民和越加富饶的国土。

曲典墨突然有些惭愧,身为男人悲哀过后的惭愧,但随即一想,他有什么资格与她比,她是夏国命脉上的龙心,注定要站在帝国最高处看云风变、换阻雷电风雨!他们就该臣服,臣服在有她的国土……

曲典墨下了轿,向小叔叔的寝院走去,在他眼里,小叔叔从出生就是曲家所有人的敌人,他深的老爷子的喜爱,他排挤了所有敢于他争宠的兄弟,他是曲家年龄最小的状元,他是第一个拒绝了先帝的臣子,京师所有的传闻都少不了他,京师所有的大事都有他的参与,如今他亦是夏朝当之无愧的文将,唯一从小时候笑傲至今的文士。

曲典墨是怕叔叔的,从小就怕,所以一直努力表现,他不单想皇上认同他这位不是曲云飞嫡子的孩子的能力,还想让小叔叔看都他没有给曲家丢人,没有让叔叔失望,所以他和妹妹不敢出差的伺候着叔叔,甚至过继给叔叔后不曾再看过生父母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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