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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曲(166)+番外

陆司错避开了所有人,以一位寻亲人的身份来到这里,他站在众多雕塑前膜拜这片恢弘的领土,它埋葬了夏国共一百多位帝王,他们中有昏庸无道的有杀伐狠戾的还有令人生畏的,这里还埋葬了一百多位太后,在帝后同穴的观念了有些帝王坚持爱妃入陵的不胜枚举,但想亲自为贵人修单墓的只有先帝一人。

但夏国已经筹划为当今太后另辟新墓不与先帝同葬,这恐怕也将是一个唯一。

陆司错在湖水边跪下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景象,陆司错叩了三下,向不远处的小村庄走去。

郑贵人包着头巾,穿着寻常的粗布麻衣,肩上挑着今日打算卖的青菜,本阴冷的天气她却出了汗,十五年的风吹日晒,她早已没了当年的娇弱、皮肤粗糙没有光泽、手掌红肿开裂、头发已经剪短声音高亢亮堂。

陆司错看着放下扁担找到固定摊位的女人,眼里多了抹苦涩,她荣宠一时现在却是这种下场,曾经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贵人,现在开始自力更生,她怨恨朱砂吗?朱砂抢了她的儿子,占有了本来属于她的位置。

郑贵人擦擦汗,吆喝着上好的青菜:“大娘,回去煲汤给孩子驱寒。”

“来两颗。”

郑贵人立即忙着承重,笑呵呵的数着铜板放进兜里,偶然和隔壁摊位的老大娘寒暄几句,但大多时间都盯着来往的人群希望早点把框子里的菜卖出去。

陆司错走上前,拿出一锭银子。

郑贵人本惊讶的目光看到来人后顿时刷白僵硬,往日的苦涩痛苦从心底瞬间蔓延,侵蚀着她惶恐不安的心,她深知陆司错代表朝廷,而这个人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儿子还好吗?他有没有想过他的生母!郑贵人突然掩住嘴,泪水骤然流出,她似乎想到什么猛然抬起扁担快速离开。

陆司错慢慢的跟着,既不说话也不催促,早晚有这么一天,他相信她会明白。

郑贵人突然摔了一脚,她含着泪爬起来,一点点的把菜捡入框子里,她哭起来并不好看,呜呜的声音也不动听,没有人同情也没有人上前问一句。

陆司错停下来看着她,看她把菜一点点的捡起来、看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又哭、臃肿俗气的样子和记忆中安静贤惠的贵人对不到一处,但陆司错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眼里无法掩饰的凄苦让陆司错心生无奈。

郑贵人捡完绿菜,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不跑了,她紧紧的握着扁担,苦笑的问:“他知道了?”

陆司错摇摇头:“没有,我这次来只是看看你,圈禁解除了,看你是去寺庙还是想回去。”

郑贵人闻言,嘴角苦涩又讽刺的笑了:“陆大人是为谁问呢?我这个样子回去能做什么,哪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也不需要,如今我不过是个村妇,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陆司错并不意外她这么说:“你就不恨?如果不是她,你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郑贵人捶捶腿,情绪稍稍平复,臃肿的脸颊隐隐可以窥视当年的风采:“如果不是她,他也不可能是皇帝,我不懂政治不会争位,我心里清楚是谁保住了他,我凭什么跟她争,当初那个男人把我赶出皇宫下放到这里,我就知道我什么都没了,唯一让我挂心的只有孩子,现在时刻可以听到他的消息,想着他无忧无虑又健康的长大,我还有什么奢望。”

陆司错望着眼前的女人,她确实没有一点跟朱砂斗的资格:“少爷很敬重如今母亲。”

郑贵人闻言,眼里忍不住染上一曾落寞:“我知道,听说他每逢斋月都会亲自为她去国寺祈福,她受的起,没有她就没有你们少爷的今天。”

陆司错点头:“可你毕竟是少爷的生母,你一点都不留恋当初的繁华?”

郑贵人突然看向他,目光陡然恐惧:“你想试探什么!?是不是她知道了?她知道我还活着!”郑贵人眼里突然多了视死如归的决然:“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他杀不死我,那个女人也不会让我活着,陆司错你好忠诚的心,除了你和公公没人知道这件事,如今公公和我陪着先帝生活在这里,想必是你迈入求荣!”

陆司错没有说话,看着她凄凉的笑意心里不是滋味,可他不想有个万一:“知道当年你为怎么死的人太多,我怕少爷早晚有一天怨恨太后。”

郑贵人看着曾经的第一文臣,冷着脸问:“我死能解决什么!我死了他就不会怨她!陆司错你何时做事如此不经大脑,你告诉我!我如果死了能成全他什么我立即去死!”

陆司错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郑贵人讽刺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们怕我出现在那里,怕我抢了她的位置,你告诉她,十五年我不屑现在也不屑!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想取我的姓名随时来拿,不用畏首畏尾!”

陆司错忍不住为朱砂争辩:“不是那样,她没有想你死。”或许连杀她也不屑:“是我怕你回去分了她的位置,你觉的现在的人凭借血缘能夺回什么!她又怎么可能降尊纡贵的对付你!是我觉的你该永远从夏国消失。”

郑贵人看着他,她记得她被按着灌药时,这位少年撇开头不敢看,想不到现在已经可以取人姓名,那个地方真是个好出去:“随便。”说完,郑贵人挑起扁担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司错突然为难的站在原地,他以为动手会很简单,可见了她却不敢动手,陆司错鄙视的打自己一拳,苦涩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对待一个一无所有的老妇人。如果郑贵人有一丝怨恨有一丝想伤朱砂的心,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出手,可现在,他怎么下手!

……

朱砂坐在软垫上,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域图,朱砂端着水杯眉头紧锁盯着一处峡谷:“粮草到哪了?”

徐天初指指北永县:“还有一个月抵达雪城,可如果开战,后期的补给十分不易。”

曲云飞盯着地域上的一块小土丘,趁人不注意时瞬间偷看朱砂的肚子又快速移回,认真的盯着土丘:“以战养战如何?”

朱砂喝口水,思索的放下茶杯习惯的拿起一旁的佛珠拨弄:“如果以战养战,我们必须放弃彻底攻占金国的可能。”

徐天初道:“太后,以我们夏国现在的人口力量,想一统矫勇善战的金国并不容易,即便我们把这个民族打下来,却没有融合它的力量,不如此次出兵,就以打击金国的气焰为首要目的,运用以战养战的准许士兵抢掠,用最野蛮的打法抗衡最矫健的战骑。”

曲云飞捏起一粒梅子扔嘴里,又咧着最吐了:“徐天初,形容敌国能不能别用褒义词,听着刺耳。”

徐天初认真的道:“微臣以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太后,微臣的建议固然有失道义,但是最近微臣在各地练兵,发现除了雪城和南木丛林一代的官兵十分强健嗜杀外,内地的兵力多以巧力取胜,很多是依赖阵形和机械木器,我们要向赢长期游牧的强国,没那么容易。”

曲云飞满意的点头:“果然长大了,能看到夏国最薄弱的地方。”

朱砂不赞同的在地域图前徘徊,目光始终停在夏国和金国的交界处:“准许抢掠是很有说服力,可对咱们以后出兵金国就打下了障碍,势必遭到金国的倾力反击。”

曲云飞看她一眼,靠在座椅上盯着她凤袍下掩盖的身形:“你有什么办法。”

朱砂站在一旁,目光严肃的盯着绿意盎然的地形图,突然道:“有一个办法!我们在现有的粮草基础上打几场让金国彻底惨败的战役,无论是精神上和身体上同时折磨金国的将领,在金国营造一种夏国不可战胜的阴影,到时候我们可以让他们求合,划定一部分他们的疆土,既显示了夏国的不争又表现了气度。”

曲云飞嗤之以鼻:“你想的容易,金国的大将都是傻子吗!让人从心底里惧怕的战役就那么好打!何况,太后觉金朔像是会求和的人吗?就算求和了!你拿什么为效仿成全这次协议,你又拿什么去收编你抢来的土地?太后,万事不能存在理想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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