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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曲(323)+番外

天气晴好,万空如镜,雄壮的宫队在宽广高府间穿梭,走过一座座小而精致的城市越过一寸寸精心修缮的土地,持枪装甲的军队带着全国最精妙的工艺手,将进行一次皇陵的大规模修缮。

朱砂半依在凤撵内,左手撑着额头假寐。

夏之紫在处理奏章,偶然得空休憩却充满了忧色,太后一月未出静心殿未召见任何臣子,不知她现在如何?

荣安候在帘子外:“皇上,静安王求见。”

“进来。”

“皇上,皇陵到时行之上行。”说完,徐君恩退了下去。

夏之紫看着他离开,莫名其妙的想笑,想不到他竟如此失败?

……

七天后,队伍依照原定的速度停在了皇陵山脚下。晴朗依旧,薄云似纱。京城郊外卧野千里一江滔流的帝王埋骨地是京城风水地之龙脉,周围百里没有异家坟冢。

山脚下的小村山富庶平静,烟火燃起时霞光满布,今日这座不显山不露水的小村庄再次迎到了帝王圣驾。

帝陵山下的慕祖殿已经收拾干净,一众驻地官员候此迎驾。

路上观望帝王驾的子民越来越多,胆大的也多,他们几乎每年见一次皇帝,有些年长的村民甚至是从帝王孩童时代一直到皇帝建功立业,对皇帝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自己祖先般的自豪感。不乏有大着胆子张望的人。

人群中不起眼的小角落内,一个胖壮的妇人抱着一篮子鸡蛋半蹲在人群中迎驾,待御撵走过她才抬起头看向顶金光璀璨的龙驾。

车队缓缓的停下。

众人齐齐垂头,虽然想一睹圣颜人很多,但有胆色的人很少。

夏之紫身着龙袍,脚踏祥云靴,意气风发的少年风姿中还有五分沉稳深邃。他走出龙撵,看眼绵延绿意的高山,转身向后面走去。

京师御政军紧随其侧。

夏之紫行至凤撵前,身躯微弯,恭谦有礼:“母后,前方不宜车马,请母后随儿臣步行。”

春江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弯腰行礼:“太后。”

朱砂一袭暗蓝色的宫装,素手从帘幕中伸出。

夏之紫上前一步,递出左手,紧张的目光谦卑。

朱砂半搭着胸前的珠饰,右手停了一下,还是搭在了来者的臂上。

夏之紫手指微紧,吐出一口浊气安了心:“母后,小心。”

众臣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个月来即流言层出后,太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惹的诸方大臣想看又不敢冲撞圣驾。

朱砂未看夏之紫,眺望远处的娇媚翠绿,生出几许豁达:“皇帝带路。”

夏之紫感激的道诺,扶着太后的手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

皇家的队伍缓缓跟上,身着各种服饰和官服的人员依次前行,身份不够的则被安排别宫,能跟进慕祖殿的人,都是帝王的宠臣、宠侍。

人群缓缓抬头,各种声音乍然而起。

“皇上英姿更胜以往。”

“龙光焕发、天家气度,我夏国有福也,不愧是五岁即有天象的龙子龙孙。”

“太后她老人家风采不减当年,五年前的太后也是这样雍容,想不到五年后更见华贵。”

“母慈子孝,真乃夏朝之福。”

渐渐的细小的议论响起。

“虽然不是生母,皇上也很孝顺,刚才低着头时我看到皇上为太后平土。”

“太后对皇上也是尽心尽力,皇上的婚事都是太后精挑细选的贤惠之女,国事上更是耐心教导,实乃我夏朝的运数好。”

“太后贤德,是皇上的福气。”

郑贵人听着默默的垂下头,有些不是滋味。

“但……”声音更小了:“听说皇上发落了太后的宠臣太督大人,太后正为这事跟皇上僵持着,没看到太督没来。”

“皇上岂不麻烦了?太督背后可是太后?”

“皇上这是过河拆桥,当初若不是顾命大臣岂有皇上的今天。”

“不能如此说,皇上大了,当然有自己的主意,太后如不约束她的臣子,是太后失德。”

“谁不知道,皇上还小,说是太后退居幕后,幕后真那么好退?”

“看着吧,皇上肯定会寻个契机给太督一个重新搏击的机会。”

想捕风捉影、听闲道话的众人瞬间被此话题吸引,很多人开始卖弄自己的见闻,谈起宫廷秘事。

郑妇人闻言,紧张的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想拉人询问,可人群快速从她眼前散开,声音早已不知从哪个方向传出。

郑贵人从高端落入草莽,她早已强迫自己看开,不论是别人的荣耀还是她此生无缘的孩子,她从未想过赎回。

可她是位母亲,尽管没能力尽力可谁不曾尽心?她也会担忧孩子、会在梦醒时怪自己懦弱无能,比如此刻,就算听到让她担忧的事,她不过是闲着急,连询问也不可能。

朱砂没有直接回寝宫,她带着侍女侍卫先去燃了一炷香,叩拜了夏朝先祖才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去休息。

夏之紫不敢叨扰她。

徐君恩趁机求见被挡在门外。

朱砂传了万福进来,看似劳累的她此刻丝毫不见疲惫,七天的行程与养尊处优的人有几分关系:“她在?”

万福恭敬的上前:“回太后,在。”

“可曾观礼。”

万福弯腰道:“观之,太后……”万福稍微起身:“可要派人监……”

朱砂解开腕袖:“不用。”祭祖多年都没发生什么不妥,她不会傻到这时候出现,何况……只是生母而已,有什么需要关注的,如果真觉得她儿子在她这里受了委屈,直接带走就可,她也懒得费心:“下去吧。”

“是。”

皇上的到来在小小的帝陵村引发了不大不小的热闹景象,街头巷尾都是谈论皇家的声音。

郑贵人这些天不再上街,也不接近皇陵百尺,更不会在帝陵山外驻足只求见皇上一面,每年皇上祭祖,她也只是远远看一眼便不再多看,她是母亲,受不住一再观望。

可这次……郑贵人虽然担心可毕竟是曾经荣宠一时的贵人,不会仗着虚无的身份去做她自己办不到或者给他添麻烦的事,但这几天她一直精神不济,听着邻里间称赞皇上、赞美太后,她总有些心中忐忑,心疼儿子受了委屈也不能诉说的苦衷,无助儿子施政时无人管用的尴尬局面,这天下,如今有几分掌握在她儿子手里?还不是那个妖妇手握大权不放,却偏偏要受这份人情,就连她也要感激她对儿子的‘养育’之恩。

……

帝陵山中,陵墓若现,高林秘丛中高大肃杀的建筑群傲然天际。夏之紫带着自己的近臣,站在青山白云间最新的一座陵墓前停下脚步。

他是值得任何一位母亲骄傲的孩子,只是他的努力想得到他倾慕的人认可还有一些距离。

四周护卫远远避开。

臣子退后一步。

149母子见

夏之紫望着这座正在施工中的复杂皇陵,手掌轻放在陵墓墓门的玉板上,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桀骜雍美的凤首,看眼深入地下的宽广陵门:

“这里三面临山……后有先祖庇佑……前方生机盎然,是先祖帝预留给圣培贤皇太后的陵地……当年若非那场冤案……这里葬下的应是我朝贤明通达的培贤皇太后。”

众臣沉默,不知皇帝提这些是何意?培贤皇太后和先祖帝伉俪情深人人皆知,只是结局让人悲叹。

秋凯归安静了一会,上前一步:“培贤皇太后一生为先祖帝,即便死时亦不想为贤名让先祖帝内疚,实乃我夏朝之福。”

夏之紫手指轻敲,神情苦涩:“朕把这里留给太后,不枉费此刻的造化神奇。”

众臣更加安静,想不出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反而是皇上的决定让很多人不解。

太后的陵墓于玄天三十三年开始修建,靠近先帝陵在先皇后之上,虽然因为户部紧缺银两停建过两次,但丝毫不影响太后陵的进展,没料到,皇上登基第一件重大决断,竟然是为修建中的太后陵迁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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