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解质(50)

林宥偏过头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顺带摸了一下步融的手，接着转身回到台上。

步融静坐着，剩下的时间里支着下巴看林宥敲架子鼓，偶尔散漫地喝一口酒，看的有些出神，仔细想来，他对林宥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知道的全都是林宥透露给他的，对于林宥的生活，他好像从没有探入过。而现在因为巧合看到了另一面的林宥，让步融感觉有些不真实。

步融不是专业的，但他对音乐的鼓点比较敏感，听了林宥几首歌演奏下来，莫名有种直觉，他绝对不是业余的水平，不管是什么节奏都能把控的很好，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竟从不知道他会架子鼓。

时间流逝，林宥很快来到步融面前，与之前相比肩上多了一个竖长型的挎包，看着步融说：“下班了，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酒吧的大门，向步融家方向走去，半路上，林宥突然说：“还没吃饭，陪我吃个宵夜怎么样？”

步融点点头，和林宥一起进了附近一家面馆。要了两份面，步融想说不吃，但林宥根本没听他的。等待面上来的这段时间，步融似无意问：“放暑假了，你不回家？”

“嗯？不回，”林宥说，“回到家也是我自己一个人，不如就留在这兼职挣个钱，省得来回折腾，”

说着看向步融眯眼笑笑：“况且，这里还有你能陪我。”

步融觉得自己这一晚情绪实在是多变反常，之前因为林宥出现在酒吧烦闷，现在就因为他说不回去而觉得有些开心。

步融掩饰性地抬手摸了摸头发，想到什么又问他：“那你住哪？”

“我么？睡大街啊，不然还能去哪？”

步融无语看他。

林宥笑：“逗你的，租了房子。”

步融点点头，总算是放心了些。

说话间面已经端上来了，林宥抽了筷子，挑起面条低下头安安静静吃饭。步融心里暗骂自己想太多，不言语开始吃面。

可能确实是饿了，林宥吃饭也比往常快了些，而步融吃下去一半就吃不动了，林宥看见步融放下筷子，像是条件反射，轻声说：“再吃点吧。”

面馆里还有其他人，步融不想被林宥丢人现眼，拿起筷子硬着头皮又吃了两口，随即看也不看他起身去付了钱。

出了面馆林宥贱嗖嗖的揶揄：“哇，我们融哥哥有钱了果然不一样诶，也太帅了吧。”

步融冷眼瞥他。

两人不急不缓走在回去的路上，走过热闹繁华的街道，穿过小巷子，夜里的风凉凉的，沁着令人心情愉悦的清爽，步融侧目问：“为什么在那家酒吧兼职？”

林宥也侧过头看他，语气轻飘飘的：“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我挑明吗？”

不等回答，林宥继续说：“因为你常去那里。”

步融发觉自己不再游刃有余，对于林宥竟然变得难以招架，有些狼狈地错开话题：“你学音乐的？”

“不啊，大学专业是金融。”

步融哦一声：“看你架子鼓那么好，还以为你学的音乐。”

林宥耸耸肩：“架子鼓小时候就学了，我妈说玩玩可以，别耽误正事，再说她也不同意我报音乐。”

步融轻声问：“那你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么，”林宥想了想，“倒也没有吧，想学在哪不是学？其实有很多人问我怎么不考音乐学院，认为有一项技能就应该专攻，但我觉得人在还有精力的时候应该去尝试不同的事，”

说着笑一声：“说这些大道理没什么用。架子鼓对我来说是兴趣是爱好，人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的时候是最快乐的，只要想到碰到都会不由自主地开心，就是因为现实繁琐困束，所以每次我在玩架子鼓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逃离了现实，但如果把它变成一个需要我必须完成的任务，作业，课题，以考试的形式来衡量它的价值，我反而觉得这是在用现实把它困住，我也会厌烦。”

“过于拥有束缚自己，好像这才是遗憾吧。”

林宥说完看到步融有些发怔的表情，随意一笑揽过他的肩：“我扯淡呢你真信了？”

“当然是因为我迫于我妈的施压啦。”

但步融却想着林宥那段话出神。

要自由的人反倒因为在追求自由的过程中被绊住脚，真正自由的人恰是不在乎自由本身，才活得肆意洒脱。

林宥撞了撞步融的肩膀：“真不是我装逼，我朋友说我的架子鼓比一些专业的还要好。”

说着带着求夸夸的语气：“我还有自己的乐队哦。”

步融深吸一口气，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把林宥凑过来的脸推开：“嗯嗯嗯，真不错，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