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里，情深不寿(45)

“那样的人不值得你难过。”

季桐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子挽着林霄凡，和林霄凡一起坐车离开的画面。

还有林霄凡故意不接他电话的画面。

挥不去抹不掉。

吴悦和罗皓跃醉得不省人事，季桐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比他们更严重。

失魂落魄地付了钱，下了车就瘫坐在路边，像一具行尸走肉。

怎么会这样呢？林霄凡这次是和别人好上了吗？

他看起来没有醉，也不像是应酬。

他怎么能和别人好上呢？

他是他的男朋友啊？

为什么又让他看到那样的画面？

他该怎么办？为什么还要让他受一次这样的打击？

他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也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他要和林霄凡分手吗？

从此将林霄凡从他的生活中剥离出去？他怎么能做得到从今以后的生活中没有林霄凡？

他做不到啊！

这段时间他不是改变了吗？

不甘心地掏出手机，季桐一遍又一遍地给林霄凡打电话，每一次都响到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他就像一个机器，接受了打电话的指令，而没有接受停止的指令。

直到浑浑噩噩被司机师傅带到宾馆房间，他还在打着电话。

等到林霄凡终于接通电话，季桐的眼泪才喷涌而出，像是蓄意已久的报复，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了，宝贝儿？怎么哭了？”

在一起这么久，季桐从来没有哭过。

哪怕是那天晚上，哭的也是林霄凡，他只是流了泪，但并没有哭出来。

他这一哭，林霄凡明显慌了。

季桐心里却满是讽刺，他还会在意他？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想质问他，但因为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却是满满的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听见。你知道KTV里面很吵。那些人又都喝高了，一个个疯得要死。”

季桐讽刺地笑道：“没有听见？”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就林霄凡在电话里满含歉意的声音，他一定会相信他是真的没有听见。

“你现在在哪儿？”

肯定没有在家，否则就该发现他并不在家里。

他没有问，说明他还在外面。

“我在出租车上，马上就到家了。”

“嗯。”季桐挂了电话，不想再和他多说。

也是难为司机师傅了，不仅帮他们开了房，还把两个醉鬼和一个失魂落魄的人送进来才走。

吴悦毫无形象地躺在旁边床上，季桐和罗皓跃挤在另一张床上。

宾馆的标间，床是标准的一米五，两个人挤一起有点小了，但也只能将就。

吴悦和罗皓跃睡得天昏地暗，季桐却格外清醒。

这段时间林霄凡明明改变了，对他很好，去哪儿也会报备。

可是刚刚那个饭店和他发的KTV根本就没在一个地方啊！

所以，他骗了他。唱歌是骗他的，没听见电话也是骗他的。

他们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只有他还傻傻的以为他们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会携手白头。

忽然想起一首歌：

——爱情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减。

怎么会不减呢？没有哪份爱情会永远保持最初的热情，只是他以为他们经得起平淡。

他忘了，像林霄凡这样的人，身边诱惑从不会少，而他，怎么可能都拒绝。

季桐头脑昏昏沉沉，想了很多。

一会儿是他们恋爱之前，林霄凡和他那些女朋友在一起的画面；一会儿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幸福而甜蜜的画面。

更多的还是那次在KTV门口林霄凡和那个女孩儿抱在一起的画面，以及刚刚在车上看到的，女孩儿挽着林霄凡手臂，林霄凡看了一眼手机重新揣兜里故意不接他电话的画面。

一遍又一遍，像一把刀，一刀又一刀凌迟着季桐。

哪怕已经血肉模糊，却又始终能够吊着那口气，让人死不了。只剩下疼，钻心的疼。

正迷迷糊糊间，手机响了，林霄凡打来的。

大概是回家了，没见着季桐。

“喂。”

“季桐，你在哪儿？怎么没在家？”

季桐冷笑：“我一定要在家吗？”

大概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林霄凡道：“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了，我不想回来。”

不是任性闹脾气，他是真的不想见到林霄凡。

见到了说什么呢？问他为什么骗他？问他那个女孩儿是谁？问他为什么故意不接电话？问他和那个女孩打车去了哪里？这么长一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然后呢？等着林霄凡回答？

他想要什么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