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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重生计(363)+番外

温柔的手拍在自己背上。

九炎裳很想回头看看,她口中的父皇,跟她口中父皇是不是一个人,她印象中父皇从来都是严厉的,目光淬着不融化的冰渣,话语带着三分轻慢,让对他说话的人,不停的检讨自己是不是说的不好。

而刚才……那个人明明在对她笑,虽然一瞬间消失,被惶恐取代,但就是惶恐,那个人脸上也绝对不可能,他永远驻定自信,从不出错。

敢说她父皇‘没水平’的人,她一个都没见过,即便是太后奶奶也不曾在父皇面前放肆。

“找太医看看?”问话的人大概因为理亏,显得小心翼翼,

“干脆让全太医院都来好了!看看最后是笑话你,还是笑话我小题大做。”被弹劾到心情不佳的章栖悦,把怒气牵扯到九炎落身上。

去年九炎落对胡国作战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冬季班师回朝。终于有本可奏的文臣们不敢对九炎落指手画脚,便把邪火发在她身上,从衣食住行弹劾到吃喝言语,就差说她祸国殃民该临时处死了。

事实证明,那些人真的说对,不过被九炎落处死了,章栖悦丝毫不同情他们,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落得那样的下场活该。

“朕的公主,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九炎裳无措的目光落在说话的男人身上,依如记忆中俊逸严肃的身影站在三步之外,即便是闲适的装扮也给人无限压力,在他夸张语气的背后,听不出丝毫的张扬和肆意,反而带着森森的阴寒肃杀。

仿佛背后预示着可实施的无限血腥和杀戮,这便是他的父皇,没有所有同龄人位居高位的洋洋得意、没有高位荣耀下养成的目中无人。

但偏偏无论说什么,都让人觉得背脊发凉、心中发颤。

没错,这是她的父皇,她独有的父皇,让她骄傲却不属于她的父皇。

九炎裳看着眼前骤然年轻散发着无穷压迫感的男人,眼里骤然盈满了点点泪光,原来,那个男人也曾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九炎落见女儿哭了,心里一紧:“她哭了,你快哄她,快哄她!都傻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公主哭了吗!”

半个月后。

九炎裳面色平缓,跟在撒欢的兄长身后,目光时不时的停滞,看着御花园熟悉的景致,四岁的小女孩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

她的母后跟她一样吧?是什么让那样张扬的她如今变的向权位妥协?母后虽然表现的很淡,但是母后看父皇的眼神温柔之余带着本能的畏惧,就如她一般。

她是从小如此,那么母后呢,以前不管父皇怎么冷漠,依然敢对父皇跳脚动手的母后?是什么让她学着改变?怎样境遇屈辱,让她无师自通,为了子女为了舅舅收敛自己的性格,生活在另一个人之下。

“小妹!小妹!这里!这里!”草丛中,一双厚实圆润的手开心的回握着。

九炎裳淡淡一笑,风微微吹过,百花纷飞:“来了。”今日是他休沐的日子,不用板着脸去机要处,好不容易放松的他就如脱缰的野马似的,没人管的住。

这就是有个兄长的感觉吗!有个被立储君的兄长,一瞬间仿佛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个未来有个依靠,便让人人敬畏,竞相讨好。

九炎裳喜欢这种悠闲,如今的后宫是繁华落尽后的宁静,却承载着她这样历经沧桑、手染血腥的女人灵魂,轩辕府的家破人亡,在她心里生不起一点同情,甚至有些冷漠。

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可偏偏那就是她自己,深深印在她的骨血里,穿透灵魂告诉她,她早已不是往日无害的小公主,不是那个碧池苑内一把琴一炉香的她。

“小妹!你又走神!”九炎皇中气十足的吼完,肥胖的肉颤了两颤,竟然没有呼吸加重,喘息不已。

九炎裳神奇的看哥哥一眼,佩服他竟然能用挤到看不见的嘴,说这么长的句子。

九炎皇不自觉自己胖有什么不好,牵起妹妹的手,欢快的向前跑去。

九炎裳笑了,不单纯又如何,跑在前面的圆润身影,历经一世,还不是动过杀戮,六岁而已,笑的比谁都蠢的大哥,在机要处的大殿上,坐的比父皇还正、站的比父皇还直,亲临行刑现场,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一想,这座皇宫,最单纯的还是她啊……

九炎裳的日子真的很闲,仿佛只要吃喝等死,撒娇耍痴外别无意义。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揣摩任何人的心思,不必谨小慎微的讨好任何人。

没有她不能惹的人,只有不能惹她的人。

九炎裳舒展身心,舒服躺在自己的床上,觉得人都变懒了,她翻看着宫里的人事调度和让大哥找来的朝中官员一览表。

原来锦榕被母后送给了轩辕上?

哦?原来轩辕上官位如此之低!

朱氏还是嫁给了轩辕上?九炎裳想了想不禁点点头,母后手段大大不如以前呀,虽然把朱氏固定在一个永远爬不起来的轩辕上身上,对追求名利力争上游的朱氏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可这种人,单打击怎么行呢?

九炎裳趴在床上托着小脑袋,摇晃着双腿,觉得自己这么善良,该帮帮破落的锦妃,让她有能力为朱氏生下个庶子庶女什么的!

九炎裳深知那是自己应该做的,不必闹的人人皆知,让母后感激与她。

九炎裳做事非常干脆,尤其是在这个没人敢触怒她的宫里,她根本不需要考虑做事的后果。于是她用一个金元宝,让贴身嬷嬷赎了个美貌的花魁,装作被卖的丫头,送入了轩辕府内给锦榕当心腹大丫头。

对此,九炎裳无任何心理负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出来了,父皇依然是她的父皇,但这次真的是她的,一个不论她做什么都会站在身后包容她的人。

这种感觉,不用说,让她倍感惶恐之余,又分外珍惜。

九炎落的后宫没有秘密,听完一等功汇报,九炎落头都没抬一下,胡国境内留有大周百万大军,两军争锋相对,第二次战役随时可能打响,立志要拿下那片广袤土地的九炎落,心中澎湃不已。

九炎落认真的研磨着手里的地图,思绪不禁飘到那个战场上,一袭龙袍白发垂眉的自己,通身无言的无惧气度,眉宇间藐视众生的自信。

仿佛他眼前不是大国鼎力的胡国,不是沃土万里的诱惑,而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台阶,跨过去,再别无其它值得多动手的轻视。

九炎落是羡慕和畏惧他的,羡慕他时间蕴藏的智慧,畏惧他无畏的冷漠和血腥,那样的自己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真的看到,却让他觉得悲哀。

白发垂眉的老者只跟他谈战争谈征服,用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强大的气场诱惑他,用一个真正登临世界高点的可能性诱劝他,但独独没有说起过他自己的生活,谈起过培养的皇子。

九炎落有时候在忙碌之余不禁想,那个人真的是未来的自己?如果是,他惊心培养的太子,他为什么不谈?他的皇后他为什么不安排?还有可爱的鬼灵精的裳儿,为什么他从不曾与自己回忆?

所以,综上因素,九炎落不喜欢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死了还不痛快去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没事还挤挤他的灵魂,不止一次睡眠中觉得那人在压迫自己,想把他挤出身体之外!

老不死的!回头让国寺做场法式,震死那老不死的东西!

……

年迈的九炎落少了一缕魄,死了后,连个接引的鬼都没有,他不是没急着凑上去过,但往往他还没到,那些接引的灵魂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九炎落龙袍垂地,雪白的长发迎风而舞,冷硬威仪的神情,并没因为衰老有任何削弱,反而更多了睥睨天大的自信和傲慢。

他的手掌依然有力,头脑依旧灵活,更多的时候他已经懒得劝沉溺在温柔香酷似自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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