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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岚王(118)

万俟珏说:“那你说一句来听听。”

商泱怒,抬眼瞪向万俟珏,比划:“你欺负人是不是?”

万俟珏下巴一挑,说:“就要在床上欺负你。”

商泱沉默。

万俟珏顿觉愧疚,低头道:“师傅,我……”

商泱低头比划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她想了下,又比划句:“你可以在床上对我为所欲为,但不能再去——”手势一顿,僵了下,又继续比划完:“不能再召床侍伺寝。”

“嗯嗯嗯嗯。”万俟珏点头如捣蒜,眼里放出狼眼般的光芒,让商泱看得头皮直发炸。床上的万俟珏就是只狼崽子。

104

104、第一百零四章 …

商泱这一觉睡得极沉,睁开眼时天已近黄昏。她腰背酸疼,全身倦倦的一动也不想动。昨晚闹腾得太疯了,她到最后就像狂风中的柳叶,瘫在万俟珏的怀中随她摆动,除了身体不停地痉挛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她被万俟珏折腾到天亮,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商泱怀疑自己是昏睡过去的。她仍觉得困,合上眼便不愿再睁开,又睡了过去。

商泱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一股暖流进入身体顺着体内的经脉游走,一股不轻不重地力道在她的身上推动,身上的酸疼立减,顿觉全身轻松。她挪了挪头,嘴角噙起一丝淡淡的浅笑,又沉沉地睡着了。没多久,有人把她从床上扶起躺坐着,身后靠着一片柔软的温暖,有热粥被送进嘴里。商泱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万俟珏的怀中,旁边放着一碗燕窝粥,万俟珏正在喂她喝粥。商泱接过勺子,放回碗里,她醒了醒神, 比划道:“搁下吧,我起床吃。”躺在床上吃东西像重伤残废。

万俟珏拉来袍子掀开被子把商泱裹住,抱到桌子边,笑道:“现在这样可以吗?”

商泱淡淡地扫了眼万俟珏,紧了紧袍子的领子一手握住,一手拿起勺子低头喝粥。

万俟珏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容,爱怜地摸摸商泱的头,又替商泱理了理垂下的发丝,喊声:“雪城。”

商泱微怔,一声“雪城”让她想起万俟雅言,她暗叹口气,不去理会那莫名的纠心疼痛,又继续喝粥。她把粥喝完,刚抬头,万俟珏便又仔细地替她擦去唇边的汤渍。商泱颇不自在,比划道:“我又不是孩子。”让一个比自己小一个辈份的孩子像宠孩子一样宠着,商泱有点受宠若惊又觉难为情。从来没有人疼过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情。如今在万俟珏的身边,前三十多年的缺失似乎都找了回来。会有人疼她,会有人护她,会有人在她不能起床的时候照顾她。

万俟珏问:“身体难受吗?”

商泱摇头,小时候练功全身酸痛的时候多了去,现在是身体酸软却并不难受,反觉全身通畅,慵懒却很放松。她想窝在万俟珏的怀里靠会儿,又不好意思靠过去。

万俟珏见商泱懒懒的提不起精神,顿时又心疼了,起身把商泱搂在怀里,柔声道:“雪城,我备了热汤,去泡会儿澡会舒服很多。”

商泱轻轻点头。她刚要起身,便被万俟珏突然抱起。商泱没反抗,只在万俟珏的怀里比划道:“我不是受伤,自己能走。”

万俟珏说道:“我想抱着你。”见商泱默许,她乐得露齿一笑,抱着商泱到了盛满热水的浴桶边替商泱脱下裹在身上的外袍,然后去搬张凳子过来,坐在凳子上趴在浴桶边望着商泱傻乐。她情难自禁地在商泱秀挺的鼻子上轻轻摸了下,说:“喜欢和你这样相处。”守着商泱就像守着天下最完美的瑰宝。她今天连朝都没上,就在商泱这屋子里蹲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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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岚城真正的开国君主是万俟雅言,她在开国立朝前夕逝世,万俟珏接任。封勋授爵本该由万俟雅言来定,如今这事落到万俟珏头上,又牵扯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向万俟雅言臣服的人,未必臣服万俟珏,万俟珏自是不能再用。建有开国功勋,手握重权的人,万俟珏又不能不封,否则会引起朝臣不满,再加上有羽弗麒那个隐患在,万俟珏得防止生出变故;封爵,有爵有权,他们又不把这个新任君主放在眼里,万俟珏又怕难驭群臣。

封爵的事万俟珏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琉璃都从苗疆干了圈“坏事”回来了,华君也出面催促万俟珏早定封爵,万俟珏不能再拖,眼看筹备工作也已做好,她便把早已拟好的名录递给华君。

华君看过名录,诧异地问道:“羽弗麒的呢?”她从头看到尾,看了三遍,愣是没看到羽弗麒的名字,倒是只打过几场小仗没有建过大功勋的羽弗麟被封了个候爵。韩律封侯爵,羽弗邪封侯爵,早年在幽岚城还没有立城还只是凤鸣寨时跟随万俟雅言起家的那几名领兵大将倒都让万俟珏封了伯爵。华君曲指一数:“公、侯、伯、子、男,怎么没有公爵?”

万俟珏应道:“王子、王女封公爵,我还没有子嗣,自然没有公爵。”

华君愣愣地看了万俟珏几眼,又问:“那封地呢?”她记得各朝各代有封爵的人都有封地,但她并不建议万俟珏这样。有爵位的人到了封地成为封地主人,任意欺压百姓和在自己封地养兵敛财分离国家政权的人比比皆是,战国不就是各地分封的诸侯之间的战争么?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孙子建文帝不就是让他那被封到燕国的燕王叔叔朱棣夺了皇位的么?汉朝封地上的诸王干了多少留名千古的荒唐事?

“只赏金银钱粮不设封地。爵位只作为受百官百姓敬重的尊荣,享受朝廷封厚待遇。”万俟珏又道:“公爵的子嗣袭侯爵,侯爵的子嗣袭伯爵,依次递减,最多承袭三代即止。爵位继承人择贤立嫡,庶子不得承袭。”

华君想了想,点头,她觉得这样也好。她又追问:“羽弗麒的呢?你总不能因为牛元元的事就把他这十几年的功勋全给抹了吧?”

万俟珏说道:“他的罪不在牛元元,而在想要幽岚王位。”她的声音一沉,道:“他要杀我!”

华君大惊,惊诧地看着万俟珏,倒抽口冷气。“这事呼延师师和你师祖知道吗?”

“所以他被禁了足。”万俟珏道:“但他贼心不死,禁足这些日子动作不断。”

华君这些日子只看到万俟珏与商泱朝夕相处、换上便服四处游玩,没想到朝堂下还有这么一出。她沉默片刻,道:“护好自己,万不得已也要手脚干净利落。”两家关系再好,是非性命攸关,她得护自家孩子。

“谢娘亲。”万俟珏应道。

华君把册子递回给万俟珏,说:“封爵的事你就看着办吧,江山现在交到你手中,就由你自己作决断了。”她想了想,抬手,示意清怜她们出去。

万俟珏目送清怜她们出去后,喊声:“娘亲。”她娘亲有什么事能连清怜她们都不能知晓的。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小姨尸身有变。”

万俟珏惊得张开嘴,愣了半天才回神眨眼,问:“有变?怎么个有变?防腐没做好?”她抚额,说:“当初做防腐的时候,他们说最好是把内脏和脑髓都清除,以免从里面腐坏,我不想动小姨真身,没有答应。但有蛇胎宝衣和寒玉棺相护,小姨不至于……即使有这情况,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

“不是腐坏。”华君起身,道:“你随我来。”

万俟珏跟着华君进到密室,她推开棺盖,便见她小姨紧闭双眸地躺在寒玉棺中,身上罩着层薄薄的霜气。万俟珏看了看,说:“娘亲,我没见到有异样啊。”

“你仔细瞧瞧她的脸色。”

万俟珏俯身仔细看去,只见万俟雅言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细微皱褶还伴有剥落的迹像。万俟珏皱眉,道:“这防腐香料油脂怎会脱落?”她伸手一摸,那层薄薄的油脂顿时掉一下块。一股无名业头顿时蹿上头顶,万俟珏狂怒,她想杀人!这帮混账东西,给她小姨做防腐竟如此马虎!

华君立在寒玉棺边,又说了句:“她的指甲还在继续生长,她身上没有脱水的现象,不是因为失去水份肌肉萎缩所致。我今天早上发现她的指甲长了,抬起她的手一看,不小心,把她手上的皮都弄掉了。珑儿,你看看她的手。”

万俟珏朝万俟雅言的手看去,只见寒玉棺里还掉了几块大小不一的覆着油脂的死皮,而万俟雅言的手不是她想象中的苍白腐坏样,而是——

万俟珏的脸都白了,脸色刹白盯着万俟雅言那只雪白犹如脂玉的手,只看这只手,谁也不会想到她的主人已经离世好几个月。万俟珏把自己的手放到她小姨的手边一对比,她小姨的手除了比她的手白一点晶透点泛着层玉脂般的光泽外,毫无差别。这不会是死人的手。死人也不会只掉一层皮,万俟珏看到那层皮,这分明是整块整块褪下来的皮。万俟珏扭头,俯身到棺头方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往万俟雅言脸上那层微微泛起皱褶的脸上挑去,很快,指甲就把皮挑起一小块,她掀起那一小块,小心翼翼地用力一扯,竟……竟把万俟雅言的整张脸皮都扯了下来。苍白的脸色下,露出一张红润鲜活的睡颜。